老父苦心(1/2)
沈姗原是去找谢濯要回两人昔日信物, 哪想那谢濯死心不改,又想与她重修旧好, 沈姗自然是不肯的,两人再度起了争执,谢濯怒极,口不择言,竟说沈姗贪慕虚荣, 定是想要嫁入王府, 才与他生分。
沈姗虽对谢濯心死,却也不容他这般污蔑,回家路上想起往日种种,只觉得心寒,又想到自己那些物件都还在谢濯手中, 他这般无耻,那些东西必成后患,思来想去, 毫无头绪, 又伤感自身,于是就一路哭着回来。
沈嫣听了也是火冒三丈,可她与洛天佑相处自来顺遂,洛天佑对她有求必应,从不曾惹她气过, 就是陆甚追求于她, 也只是上门提亲, 多番相邀,却从未使过什么下流的手段,她与沈姗两个闺阁少女,如何能知该如何对付谢濯这等泼皮,此事毕竟关乎沈姗闺誉,难以对旁人启齿,就是沈天元和洛天佑,沈嫣也没有提及。
好在自此之后,也就平静下来,那谢濯自进入翰林院后就忙于仕途,他早年跟在沈天元身旁,倒也学了一套为官之道,虽只有个表面,但看上去也是有模有样,他本身又是个有学识的,竟颇得永昌帝的看重,他忙于周旋权贵,迎合上意,倒也不再生事。沈嫣以为无事,于是安抚了长姐,只将此事按下不提。
定国公府中,陆甚婚期将至,却完全没有个成婚的样子,成日流连青楼,夜夜买醉,被陆英豪亲自绑回了家中,结果在自己住处里也是豪饮,恨不得将酒窖的酒都灌进肚子,他如何能愿意娶那袁飞燕,更心痛沈嫣也要嫁人,这两桩婚事都是皇帝亲赐,无论是违抗还是破坏,都是欺君大罪,他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拿陆家的身家性命和百年荣光冒险,可他心里凄苦,日日夜夜想着沈嫣,除了买醉,只盼在醉意深处寻到片息佳人倩影。
至于婚事,反正定国公府上下,除了他,其他人都是欢喜的,一切都会给他筹备得妥妥帖帖。
这一日,定国公府中来了一位娇客,正是恒宁王府的小郡主齐佳容。齐修在春闱中摘得探花之名,皇亲后裔中,难得出了一个靠攻读得功名的才子,永昌帝龙颜大悦,只觉得脸上有光,破格将他直接提至大理寺左寺丞,官职还在状元谢濯的六品修撰之上,齐修在京中定居,齐佳容也跟着来凑热闹,她虽长居青州,因时常进宫陪伴皇后,与京中名媛皆相熟。
她今日来,本是看望国公府四小姐陆沁宜,经过陆甚的住处,听着里头小厮劝解之言,就不由自主地往里头走去。
陆甚昨日才被定国公痛斥一通,房里堆放的酒瓶子碎坛子才清出了一堆,他醒来浑浑噩噩,又打发了小厮去酒窖拿酒,小厮哪还敢去,却也不敢不听主子吩咐,于是跪下劝他莫再喝了。
“如今你们个个都瞧不上爷是不是?爷的话也敢不听了!叫你拿酒就拿酒,说这么废话给谁听!”
陆甚还在发火,一脚踹上那小厮心窝,将人踹到门口,险些撞上了正巧走进的齐佳容。
“甚哥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齐佳容眉心一拧,提着裙子快步上前,到桌边倒了一杯才泡好的热茶给他,陆甚见是她,火气这才褪了几分,却也高兴不起,接了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就颓丧地坐在那边,“你今日怎会来?”
齐佳容道:“我听说沁宜发了旧疾,今日特来看望她。”
其实,她也存着私心,想要看一看他。
陆甚目光转到窗外,外头绿意盎然,正是万物复苏好时节。
“是啊,已经四月了,人人都爱这春天,唯患着哮症的人最怕这时节。”
齐佳容与陆家兄妹自小相识,知道其中原委,于是叹道:“国公府的园子未有浓香花草,只是这满城飘香,沁宜体弱才避不开这花香侵扰。好在这宫里的御医高明,既能调理好皇后娘娘的身子,让他来给沁宜看一看,定也能让她康健如常。”
陆甚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说话,犹自言自语:“嫣嫣也染此症,也不知这些时日,她好不好?”
齐佳容一听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沈嫣,心下苦涩,不由道:“她很好,前些日子还与我出门了一回,身子也调理得很好,寻常的花草于她已无妨。”
陆甚喃道:“无妨就好,无妨就好。”
他自从皇帝赐婚以后就一蹶不振,除去公务,终日醉生梦死,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完全失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年少轻狂。
齐佳容忍不住道:“甚哥哥,一切已成定局,你想开些吧!”
她想要劝他,却不忍心说出戳心之言,只得说到这里,可陆甚忽然抬头,两只眼睛看着她,“佳容,你与她素来要好,你告诉我,我究竟不好在哪里,能惹她那般厌烦,自初次在恒王府见到她,我爱她,护她,只要她肯与我说话,她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可她从未领过我半点情意,她对我提出最多的请求,竟是让我离她远一些。佳容,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够,为什么在她心里就这么一文不值,那洛天佑不过与她萍水相逢,她竟那般看重,明明是我先向皇上求请,可她却只愿把自己交给洛天佑!我实在是想不通,我实在是不甘心!”
他眼圈泛红,那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亮眸里竟笼罩着散不掉的挫败与落寞,一小颗滚热的泪滴竟滑了下来。
齐佳容揪心不已,忍不住拿了帕子印上他的眼角,他这样傲气自负的一个人,哪能让人瞧见泪水,便是他们相识十余年,也是不能。他心痛至此,她也跟着心碎,喉间已哽咽难言,却还是强忍下来,劝慰道:“一条红线只有两端,芸芸众生,茫茫人海,能两情相悦可算罕之幸之,爱而不得才是世人常态,这世上这么多人与你一样,你又怎能自暴自弃,你的红线那端的人还在等着你,你没有用真心去试过,又怎会知这不是两情相悦呢?”
陆甚苦笑,“你若是为了那袁飞燕来说话,那就回去吧,你大可把我今日丑状描述与她,也好让她知难而退,免得明珠暗投,自尝苦果。”
他心里想着念着唯有沈嫣一人,如今又多了一个厌弃的,也是他那未过门的妻子袁飞燕,齐佳容心下苦楚,她从来就没有在他这里寻着关于自己的一点半点,好似她于他,多了不多,少了不少,就是从未相识过,他也不痛不痒,毫无知觉。
她忍着泪道:“我何必要为旁人来劝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来,难道不行么?”
陆甚愣了一愣,他从未想过齐佳容竟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他想起沈嫣曾提醒过他,要珍惜身边的人,今日才明白,原来这身边之人暗指的就是齐佳容。
他语气倏地生冷,盯着齐佳容问:“可是你与嫣嫣说过什么,她顾着与你的姐妹之情,才再三地拒我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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