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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纱帐被宫人挑起来,穆邪利形容憔悴的卧在床榻上。胡月微被宫人带到床榻边,穆邪利茫然地望着眼前清雅华贵的女子,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太后?”
穆邪利勉力地撑起尚且虚弱的身子,胡月微看她艰难地动作,本想上前帮忙但碍于身份的关系,最终还是忍下了冲动,故作冷漠地看着她,说道:“这些繁琐的礼数还是免了罢,你找我来所谓何事?不妨直言。”
胡月微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令穆邪利有些绝望,恭恭敬敬地道:“太后还未见过桓儿吧?妾现在就叫人将他抱来......”
“不必了。”胡月微打断了穆邪利的话,“此时夜已深,哀家可以亲自去瞧他,孩子太小容易受凉,你虽然是初为人母,但这些事还是要多留些心的。”
穆邪利眼睫垂落,唇角扬起一抹牵强地笑容,掩饰不住的失落,“太后,黄花自知身份低微,即便是有幸侍奉君上,也摆脱不了罪奴出生的命运,自怀有身孕以来,黄花时常感到惶恐。”
“黄花自知不配抚养皇子,便想同太后讨个恩典,希望太后能将桓儿交由皇后殿下亲自抚养。”穆邪利声音哽咽。
胡月微心里明白她的意图,可并没有准备说破,甚至直到穆邪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月微在暗中松了口气,这时的她才完全醒悟过来,原来在她心里早就开始偷偷算计这个孩子了。
穆邪利感受到胡月微的警惕的心神已经开始逐渐松懈,又道:“宜阳一战陛下需要国丈,却也不能够完全安心,若能为太后与陛下分忧,实在是妾与这个孩子莫大的福份。”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胡月微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胡月微冷漠的眼神令穆邪利无所适从,“是陛下......”
穆邪利以为只要实话实说便可得到胡月微的原谅,胡月微深深望了穆邪利一眼,“陛下虽然宠你,但哀家还是希望你能谨记,后宫不得干政。”
在胡月微走后,穆邪利倒在床榻上,慢慢闭起眼睛,脑海中全是陆令萱对她的告诫,伸手扯起被子覆过头顶,她心中委屈万分却也只能将其全部藏起来,连带眼泪与心中的愤懑。
两个孩子的出生,彻底打破了朝野表面的平静,曾经在暗中涌动不为人们所知的阴谋,也随着不断变幻的风云逐渐浮现,如笔尖浓墨被有心人悬在清澈的水面之上,轻轻一滴便污了满池,便如人心。
宫中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今早在宫外发生了一件大事,陇东王胡长仁因不满和士开任命齐州刺史,竟然谋令手下埋伏在和士开每日必经的道路上刺杀。
胡长仁算准了时间,算准了地点,却唯独漏算了和士开身边隐藏的芸芸高手。
西堂中,熏香已被点燃,胡长仁走进西堂的时候,高玮身披深色长袍就站在光与暗的交汇之处,尚未完全褪去稚气的面容阴沉至极,光阴交错的那一瞬间,胡长仁险些将他错认成已去多时的高湛。
见到皇帝这幅颜色,胡长仁多少也预料到了此次皇帝急急命人将他召来的用意,便慢慢地跪在地上向高玮行礼,“臣叩见陛下。”
高玮转过身,不再看他,拖着长长的袍子一步步走上台阶,向正在点香的宫人挥挥手。
“阿舅,你还有什么想问朕的吗?”
胡长仁抬起头看向站在案前的高玮,问道:“臣想请问陛下,您还要纵容和士开到何等地步。”
“朕如今刚登基不久,正是外忧内患之时,朕尚且需要一个牵制宗室和朝臣的人。”对旁人高玮鲜少有如此刻这般坦率的时候,他的目光清澈坦诚带着淡淡的忧愁就这般静静地望着胡长仁。
胡长仁冷声笑道:“朝野上下这么多忠臣良将,陛下却唯独之偏袒他一人,难道我齐国离了他和士开便不行了吗?陛下难道就真的一点看不出和士开的心思吗?”
“朕为何要偏袒他,阿舅难道不是心知肚明?”高玮冷冷凝视着跪在台下的胡长仁,沉声道:“你们几次三番打压和士开,难道皆是毫无理由而为之?如今却在此反问朕?”
胡长仁腰板直挺,大袖一甩,怒道:“和士开残害忠良之士,满朝奸佞横行,更是妖言惑众,蒙蔽圣听,陛下非但不曾惩戒,还变本加厉的纵容和士开打压宗室权贵,臣自然恨他入骨。”
瞧着胡长仁的模样,高玮低声笑了笑,说道:“阿舅你恨的究竟是和士开还是朕?”
胡长仁愣了一下,立马收起了锋芒,“臣不敢。”
“阿舅,你知道父皇去时,曾同朕说过什么吗?”高玮也没有理会胡长仁,自顾自地说道:“先帝说,宗室,内臣,士族,相互牵制相互扶持,士族还需要继续招揽,但内臣与宗室也有待巩固稳定,现在除了和士开,内臣便会散作一盘沙,朕要的是齐心,并非各怀鬼胎。”
“臣明白了,陛下是要借和士开的手,让内臣打压士族与宗亲,陛下这是被以前的那些事给吓狠了,只是,作为陛下的阿舅,臣还想说一句,臣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陛下,绝不曾有二心,和士开是个怎样的人,陛下也该清楚,这柄双刃剑没那么好驾驭......”
胡长仁一字一句皆是透漏着诚恳,只是高玮并没有听进去半句。
凝视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陌生至极,他原本以为这孩子日后会是那个值得他终其一生奉献忠诚的君主,而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并不是那么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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