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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微当时只是看卢衣年纪实在还小,所以才本能开口为那素未蒙面的少年求了情,完全是想在刀尖上救他一命,根本没有要将他一道带回皇宫的想法。
谁知萧远归不但曲解了她的意思,之后一路上也是对她冷脸相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若不是胡月微前世就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估计早就被他气死第二回了。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胡月微倒也安心接受了,回宫后,她就随便给卢衣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安心住下,没事干了就帮宫人干干活,房租全免,吃喝全包。
上巳日的前夕,邺城的皇宫笼罩在沉沉的暮色里,几颗不算明亮的星子散落在苍穹之上,倒是映衬的今晚的月色更加清冷幽静起来。
李宝姝端着药碗走进长秋宫,就在她即将跨入宫门的那一刻,她似听到远处隐隐有歌声传来。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月光如水洗练,湖边碧柳如烟,柔软的柳枝在晚风中摇曳舒展,惹得柳絮漫天飘飞。这歌声低沉如韵,空灵舒缓很是美妙,仿佛是来自于暗夜的精灵,也飘渺地好似来自遥远的天际,悠悠然回荡在皇宫的夜幕中。
但现在是三更半夜,这歌声再美妙,听起来也十分渗人。
李宝姝原本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可好巧不巧的,前几日皇帝刚刚处死了一个赵美人,虽说皇帝心情不好随手弄死几个侍女姬妾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了,可坏就坏在,那赵美人死相极惨,当时李宝姝又恰巧从那里经过,就被她瞧了个满眼。
当时的场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李宝姝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摇摇头,不敢多做停留,快步跨入长秋宫的宫门。
这时,皇后寝殿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只见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小娘子站在门内,身子向外探了探,不停张望着:“原来是宝姝姊,殿下刚刚睡下。”
李宝姝连忙迎了上去,道:“小娘子,这是今晚的汤药。”
张香香站在门内,叹了口气,抱怨道:“殿下的病又重了,这汤药喝了这么久,怎么完全不见气色呢?”
李宝姝垂着头,用牙齿咬着下唇,半晌才开口极小声的说:“这才过去多久呀,病去如抽丝,好不了这么快的。”
张香香接过她手里的药碗说道:“唉,也是,你先进来,今夜殿下睡的很不安稳呢。”
皇后的寝宫中没有掌灯,屋内看上去比外面的夜色更加萧条静谧。透过月光可以看的出,屋内的摆设虽然华贵大气,但也不乏典雅别致。寝殿正中摆放着一扇素白的屏风。
顺着如霜如雾的月光可以极清晰地看到一个纤弱的人影,她正靠坐在床榻上,抬起一只手不停擦拭着额头。
“原来又是梦?”胡月微嗓音沙哑,微微颤抖着。
张香香与李宝姝绕过屏风,掀开床帐,两人同时问道:“殿下,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吗?”
“恩。”胡月微握着自己不停颤抖的手,惊魂不定的点着头。
“殿下梦魇也有一段时间了,究竟是怎么了。”李宝姝连忙取出巾帕,伸手欲替胡月微拭掉额前的汗水。
还未完全缓过神来的胡月微,完全没能反应过来李宝姝的举动只是想为她擦汗,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一双美眸墨色幽深,直直瞪了过来,在夜色的衬托中更加诡异可怖,用警告的语气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宝姝连忙收回手,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床榻边:“奴婢不该如此莽撞,惹殿下不悦。”
张香香本欲将药碗交还给李宝姝,自己再行礼告退,可见眼前的状况,她生怕李宝姝还会做出什么惹皇后不高兴的事,连忙低声对李宝姝说道:“宝姝姊,你先出去,这里留我一人就够了。”
李宝姝抬眼看了看床榻上的皇后,默默点了点头,心道:皇后殿下不会是中邪了吧。
胡月微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安,走下床榻,端正的坐在榻上,殿内的灯火被尽数被点亮,面前的铜镜里映出一个清丽娴静的女子模样,那额头上的莹莹冷汗,双眼中依旧残留的惊恐痛恨,她伸手使劲擦拭着额前的冷汗,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从她挥刀自尽到重新醒转,已经过去了正正一个冬日的光景了,可如今闭上眼睛,她临死前的画面依然停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胡月微仿佛又看到了,高湛负手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身体僵直,眼神阴郁,满满都是愤恨,对她说:“胡氏你知道吗?每当看到你这张面孔,就会让朕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你曾经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朕吗?那不如便以死谢罪吧。”
“朕答应你,你死后,朕会封你父亲为郡公,世代承袭,仁纲依旧是我大齐的储君,未来的君王。”他的声音沉闷而沙哑,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转过身,哑着嗓子说道:“百年之后,朕不想再与你在地下相见,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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