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元启十二年三月,燕帝于灵泉宫驾崩,举国哀恸。同年四月,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正阳。
这一年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年,七月初江南道暴雨,大量难民北上。八月太史所夜观天象,紫微星暗淡,彗星隐现,整个燕国被低沉氛围笼罩。八月末,继位不过月余的新帝下诏将原定九月的科举延期至第二年,倾尽心力于灾民治理。
这天一大早,傅长卿像往前一样溜达着去上朝,他家就在皇宫边上,一座两进的小院子,他也不常住,哪天不想骑马上朝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燕国崇尚武力,就算是科举考试选上来的士子也个个能骑马擅射箭,除非是老臣能得皇帝青眼赐一顶轿子乘着,其他的人皆骑马至宫门口。
傅长卿刚溜达进宫门,就看见前头礼部尚书被四个小太监抬着,礼部尚书在上头坐着上下左右晃来晃去,他看着都嫌头晕,也不知道礼部尚书年纪这么大了,眼神又不好的人怎么忍着不晕的。
傅长卿自诩是个热情的人,哪怕是不熟的人他都要上前去搭句话,何况礼部尚书是他以前的顶头上司,他岂有不去攀谈之礼。
“赵大人今日来得早啊。”傅长卿施了一礼,“现下科举推延了,大人这回轻松了不少啊。”
礼部尚书正悠哉地半靠在软轿上,享受着众位官员羡慕的注视,可巧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傅长卿的声音。一看到傅长卿,礼部尚书直催小太监走快点,哪想到傅长卿竟还小跑着跟上来了。礼部尚书一脸嫌弃,现在的年轻人,太不知礼了,作为一名官吏,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这话只在心中想了一番,没有说出口,回了傅长卿一礼,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没了言语。傅长卿可是长公主的独子,更是长公主当眼珠子般呵护长大的,这满京城哪个敢给他找不自在。
哪想到这傅长卿却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上赶着和礼部尚书说话,“赵大人,明年的科举,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礼部的事宜我还没忘。”
“不敢不敢,大理寺比我们礼部更忙,不敢叨扰。”
最好是再也别来礼部了,他还想安安稳稳地熬个两年,回家哄孙子去,真让傅长卿来了礼部,别说回家哄孩子了,这颗脑袋能不能待到回家还是个未知数呢。
想当初,傅长卿被先帝打发到礼部混日子,礼部尚书想着这怎么说也是公主家的独子,又是这一届科举的探花,将他放在一边不闻不问不合适,安排的事项要是重了又怕他跟公主抱怨,那些天生生愁得他瘦了五斤。正巧皇后寿辰,就将这事交给了傅长卿负责,毕竟是皇亲,比礼部的其他天人更清楚皇后的喜好,且寿辰又有先例可循,是个练手又讨好的事宜。
哪料想寿辰当天,好好的戏台上竟凭空出现了个小太监的尸体,这可吓坏了当时的皇后娘娘,寿辰宴也因此作罢。礼部上下被先帝一顿训斥,他这个礼部尚书也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这还是看在皇后娘娘求情的份上。
后来礼部尚书发现,只要傅长卿经手的事,他总能整出些幺蛾子,上到发现在逃嫌犯,下到仪仗无故消失,无奇不有。哪怕只让他整理个典籍,他都能搞出个典籍平白损毁的事情来。
受不住的礼部尚书在先帝书房跪了半日,终于说服先帝将傅长卿换了个部院。
礼部尚书神色忽变,眯眼道:“前些日子江南道大水,冲毁了不少河堤,工部尚书这些时日愁的头发都白了,听说上了好几道折子给今上,想来如果傅大人能伸出手略帮一二,工部尚书定然欣喜至极。”
拒绝的最好手段,就是将祸水东引,礼部尚书捋了把保养得当的胡子,前几日工部尚书那老匹夫竟然上了道折子,道他家宅占地太大,再次修整更是居心叵测。虽然折子被今上驳了回去,可也让他挨了今上一顿斥责,言他尚未致仕却只顾养老,将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这半个月来,礼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处理礼部事项,再小的事都要经他过目,礼部上下也是哀声一片,都暗骂工部尚书不是东西。
礼部尚书深觉这个主意不错,可巧的是,这傅长卿也在工部待过不短的日子。
傅长卿深觉有理,朝礼部尚书拱手道谢,“赵大人说的很是有理,陛下也为江南道的灾情烦忧,我倒是有个想法,赵大人不妨替我看看?”
礼部尚书心中长叹,眼看傅长卿没有走开的意思,只得打起精神敷衍几句,却见一边工部尚书背着双手,大步跃前。
“傅大人,我眼神不好,你看那边走着的可是工部尚书?”
傅长卿侧头望了一眼,正是工部尚书,“可不正是刘尚书,我去与他打声招呼,赵大人莫怪。”
礼部尚书松了一口气,笑道:“正好可与工部尚书商讨一番治理高论,年轻人合该各部院均有了解,不像我只在礼部倒是见识不足了。”
傅长卿随口宽慰了几句各部院皆是为国为民的论调,兴冲冲朝工部尚书走去。
工部尚书不像礼部尚书,工部尚书今年不到五十,身强力壮,看到傅长卿时早大步走远了。
可惜傅长卿的满腹高论无人倾听,憋了一整个早朝,很是难受。
刚下早朝,傅长卿在阶下拦着了工部尚书。
傅长卿含笑道:“刘大人,关于江南道的灾情,我有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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