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而醒(一)(1/2)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几缕血色的光从火轮似的夕阳里逃出来,穿过层叠的高山和繁茂的树,继而又跑向更远的云海里,最终和翻涌的山间岚气汇成烟霞。只可惜这些光只会一股脑得往前跑,没注意到他们掠过的一个山洞,正传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山洞,离山顶不远,但是地势险峻,出洞便是万丈的悬崖,没人真正进去过,从另一座山顶望过来,也只能看见在树木掩映中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乾坤。
从涵御剑冲进结界的时候,令人牙酸的声音仍在继续,那是一种指甲刮过铁门的声音,在二丈高山洞里久久回荡,不绝于耳,他惊住了一瞬,随即冲向了洞深处停着的一具玉棺。
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从涵仔细听了一会才敢确定,他神色有些复杂,伸手用力,从一侧移开了玉棺的盖子。
还没等他俯身去看,里面直挺挺地深出了一双苍白的手来,这双手修长干净,却僵硬的张着五指,双臂也伸到了极致,骨节间蹦出脆响,在洞里发暗的灯火下有些诡异。然后这双手扒住棺材沿,一个声音沙哑道:“终于开了,憋死老子了。”
从涵看着里面红衣的少女慢慢坐起来,终于凑了过去,想帮她一把,他还没开口,对方下意识的扔了个什么过来,正巧砸在他脸上。
被扔过来的东西又重又硬,从涵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的鼻梁骨要寿终正寝了,这一砸砸得他眼泪和鼻血俱下,等他稍稍缓过来,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发现对方坐在棺材沿上,一双大眼十分无辜地看着他。
从涵满嘴的血腥味,被这双眼瞧得瞬间没了脾气,他才看清对方扔过来的是当初自己亲手放在对方手里的定魂珠,此时滚在他脚边,无奈地闪着光,仿若控诉主人的忘恩负义。
如果此时有一个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那场围剿的人在场,他一定一眼就可以认出来,坐在棺材沿上眨眼睛的少女,正是当年围剿的对象,利用傀儡兴风作浪的江陵妖女,钟濛。
从涵刚好一些的鼻子又一酸,眼泪默默地装作自己是方才被砸出的又一次流下来,他抬手抹了抹,才要开口,对方却先道:“从涵啊,我死了多少年了?”
从涵忙回道:“我的姑奶奶,二十一年了。”
钟濛有点茫然的挑了一下眉,指间窜出一道灵火,一闪即灭,她盯着自己的指尖有点丧气地叹了声气:“我死前这是有多惨啊,修为就剩这么一丁点了?”
她双腿悬着晃来晃去,鞋和玉棺碰出沉闷的响声,从涵伸手去拽她:“濛濛,你先···”
他“下来”这两个字还没出口,钟濛自己先跳了下来,低头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微微皱眉道:“我不记得我有红色的衣服啊···”
从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钟濛在整个山洞里走了一圈,对着角落里勾了勾手,一个浑身尘土的傀儡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钟濛歪头看了看,一把扒了傀儡的衣服抖了抖灰,然后把自己身上那身大红色繁琐的衣服扔给了从涵,道:“你给她换上。”
从涵拿着钟濛扔过来的衣服,内心十分的纠结,直到钟濛催他,才心情复杂磨磨唧唧的给傀儡换上了衣服。
钟濛手指点了点傀儡的额头,傀儡就乖乖的躺进了棺材,她捏了捏傀儡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把傀儡变成了自己的样子,整理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涵一时间额角也开始疼了起来,手不知道究竟该去揉哪,半晌才道:“我的姑奶奶···”
钟濛拍了拍他的肩,诚恳笑道:“从涵啊。”
从涵抖了抖。
“我知道你这二十一年过得不容易”,她眼神极为真挚。
从涵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道:“姑奶奶,从涵说过会好好照顾你的。”
钟濛继续道:“不过从涵啊,你看我现在这么弱,得找个地方好好闭关,麻烦你给我打个掩护,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事情哦!”
她说完就从洞外一条隐藏在层层古木下的暗道消失了。
从涵看着洞外灰蓝的天色,慢慢从袖中摸出一支传讯飞剑,道:“逸凡君,濛濛醒了。”
他抬手,剑飞作一道流光冲出山洞,朝着东边一座静谧的青山而去。
几个时辰后,这柄飞剑从一扇半开的窗的缝隙间轻巧的钻入,落在了窗边深色木制的书案上,旁边是盏琉璃罩子的灯,有人正挨着灯光,在空白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他停下笔,伸手点了点那支小巧的剑,半晌,轻轻合上了墨迹稍干的本子,起身出了屋子。
钟濛下了山,按着山势风水摸出了个阴气重的地方,点了几个还算顺眼的尸体做了傀儡,然后在山间走了数日,终于找到个算是隐蔽的地方开始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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