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绑的野兽(1/2)
一天傍晚,夜幕还未降临。
这大概是炎炎烈日中最为凉爽的时刻,忙碌了整整一天的维罗妮卡疲惫地倒在玉米地中,身边的茂密野草几乎被高温抽离水分,干扁的身体瘫软地卷曲起来。
维罗妮卡从未感到身体如此沉重,她看着天空中飞过寥寥几只鸟雀,惨戚戚地叫唤着,混合着聒噪的蝉鸣,蛐蛐儿的鸣叫。
脑袋因长时间维持一个睡姿,导致无比酸胀。嗡嗡如蚊子的叫声搅动着她的神经。
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她总是这样想,不过德意志再次发动战争以后,这个简单的梦想如今也只是奢求罢了。
当维罗妮卡终于意识到该回家时,夜幕已经降临大地,乳纱似的朦胧月色笼罩。
她摸黑找到自己的锄头和水桶以及其余的农具后,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裙摆的泥灰,准备回家了。
玉米地里总是穿梭着各种身份不明的小昆虫,而夏季正是它们生命力最为旺盛的时期,不时会噗嗤着双翼飞进维罗妮卡的眼睛或者耳朵,这令她十分难受。曾经有条小蛇在她脚边悉悉索索地□□,受到维罗妮卡叫声的惊吓咬了她,那天晚上便成了她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钻心的疼痛加上对蛇是否有毒性的质疑,让她几乎丧失了对生的念想,第二天她相安无事地起床却发现并无大碍,于是尽管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继续干活。
正是她母亲最爱念叨那句话,一天不干农活一天不准吃饭,这是家里的规矩。让她一直铭记于心。
维罗妮卡回到家中,挨个儿将农具归回原来的地方,摆得整整齐齐。抬眼看见母亲和弟弟本坐在饭桌前,饭碗摆在桌上,他们却粒米未进的模样,她以为是在等她吃饭才未动筷,低着眼说了几句表达歉意的话,小心翼翼地跟着坐下来。
谁让你坐下来吃饭了,你看看桌上有菜吗?母亲满脸怒气斥责道。我希望你懂点礼数,将来嫁人你也得伺候你丈夫,快十五岁的人了,也该懂点事儿了。
维罗妮卡大概明白母亲的意图,自觉地站起来去做饭。
她捯饬着厨房里仅有的一些面包和萝卜时,弟弟依然不依不饶地在背后煽风点火。
姐姐,你怎么这么慢啊,我和妈妈快饿死了啦。本捂着圆鼓鼓的肚子,故作欲哭状。妈妈你看看姐姐,都不理我。
母亲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维罗妮卡,小声地嘀咕道。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女儿。
维罗妮卡面对母亲和弟弟本的挖苦不作任何反应,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状态。父亲感染疫病无钱医治去世后,她的后盾也随之灰飞烟灭。
已经无所谓了,这样的人生,没有任何盼头,干脆忍耐着,过一天是一天。习惯僵硬着微笑地维罗妮卡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
她看着弟弟本狼吞虎咽时,想起了父亲,家中唯一值得依靠的人。
父亲在世时,对热爱读书和艺术的维罗妮卡寄予深切的厚望,他希望有一天维罗妮卡能够通过读书摆脱贫穷的命运,这个女儿是他的骄傲。
然而病痛带走她的父亲,让她拿起画笔放下锄头的人就这样永远离开人间。
她捂着胸口,能感受到那颗麻木孱弱的心脏仍在跳动,交错的血管中流动着滚烫的血液。然而耶稣没有保佑我和父亲,上帝根本就不存在。
但维罗妮卡却尝到流淌下的泪水的咸腥味,灼烧似的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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