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二）（1/2）

音乐声越来越近，等在王城中的人们早早就跳起了舞蹈。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去看这对新人，阿珊和悉叶笑酸了脸颊也没有停下挥动的手臂。跟着新人的车辇，不少唐人来到了王城继续庆祝，周大夫和一些唐人代表也坐着车被请进了宫。纳吉女王和大臣们在城墙上迎接新人，阿珊在悉叶的搀扶下整理衣裙进宫。他们还是和来时一样牵着红绸，阿珊看着熟悉的王宫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谁又能想到这美轮美奂的宫殿会成为自己今后的归宿呢？但还没有多想，宫中的舞女们打扮成天女的模样朝着新人抛洒鲜花，她们像是迎接自己的同伴重新回到身边一样，为阿珊送上自己的祝福和欢笑。

在乐舞的指引下，悉叶和阿珊来到了举行婚礼的正殿，那里纳吉女王和大臣们正在等他们。今天的正殿被装扮得熠熠生辉，祭司们按照方位摆好敬神用的果品。这些果品都摆放成宫殿的模样，用的是今年刚刚收获的果实，上面绕着一圈圈红线。祭司们又引导新人在正中坐定，纳吉女王把红色绸带系在了阿珊和悉叶身上，再把二人的手放到了一起。白色的手指和染红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在祭司的帮助下，二人共同为毗兰国的祖先和神灵献上供品。祭司又叫侍从们点燃一对对喜烛围绕着新人，然后带领着观礼的宾客从女王第一个开始，为新人交缠的双手绑上一圈一圈从供品中拿来的红线。观礼的各国宾客看着盛装的新人，在心中称叹，饶是最见多识广的大臣也没见过这样结合两国婚俗的婚礼。阿珊看着紧紧握住的双手，抬头偷偷看向悉叶，悉叶也正在看她。两人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这时候女王纳吉向内务大臣示意，掌管王宫内务的大臣从侍从这里取来一顶王冠，上面是用黄金打造的莲花托起花蕾形状的宫殿，样式和悉叶头上的那一顶正好是一对。

悉叶和阿珊重新站起，悉叶对着整座大殿的人说道：

“凤临国女子陈惠珊，贤明仁慈，德才兼备，爱我子民，兴我邦国。水利良田，尽东土之技巧；谋定域外，得天下之民心。凤凰徜徉于天地间，莲花绽开于溟海中。毗兰国得凤凰庇佑，降下神女莲花。敬告先祖，知悉神灵，封陈氏女惠珊毗兰国莲花王后。”

说罢，阿茉与秋娘来到阿珊身边为她退去步摇，只留下金簪固定戴上金冠，悉叶抬起另一手为阿珊整理发髻，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出殿外。

在外等待的民众看到自己的新王后后，一阵欢呼盖过一阵欢呼。随行而来的宾客都看着这对新人，仿佛看不厌似的，他们是这一天世上最幸福的人。

婚礼的晚宴从宫内摆到宫外，皇宫内灯火通明。阿珊和悉叶坐在主位上接受众人的祝贺，侍女们分立两边，为他们把盏摇扇。殿内到处是人声还有熏香的味道，阿珊除了午宴时进过食，到了晚上还未动筷。她已经换过一次礼服，头上除了金冠也已除去其他发饰，身上这件礼服已经在晌午改换成更加轻薄的纱衣，为了庄重阿珊特意多穿了几件，所以只有坐在旁边的悉叶才能看见新娘衣服里透出的肌肤。这纱衣上绣的是莲花，与悉叶的衣裙连在一起像是直接从悉叶的衣裙里蔓延过来的。

几位唐人出身的官员夫人获准可以进宫观礼，她们想着还有未尽的婚俗，一直朝主位看。眼看太阳下了山，晚风吹起，天气没有那么燥热了，悉叶牵起阿珊离开了正殿，走向了寝殿。

阿珊没想过真有一天会住进宫中的寝殿，虽然她有自己的宫殿，但第一晚是要在悉叶寝殿度过的。其实纳吉女王有催过，但是最终还是依了悉叶的请求，对于他们来说这里也算是他们拉进彼此距离的地方。

看到新人进门，早已等候的唐人夫人们站立一侧，笑着迎进了新人。她们按照阿珊的设想，在女官的帮助下，将阿珊带来的被褥床帐全部铺好。女官们笑着看着新人，说是阿珊选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最后还是陛下定的。接着，夫人们请阿珊和悉叶坐到床中间，她们向新人撒上祝福的钱币、炒米和喜果，阿珊和悉叶又一次觉得漫天飞花了。在夫人们的催促下，秋娘上前卸下了阿珊的金冠，阿茉把扎在新娘头上的一束头发放了下来。悉叶也在其他女官的帮助下拿下金冠，分出了一束头发，侍女想拿开那朵花但被悉叶留下了。悉叶拿起侍女送上的红绸剪刀剪下阿珊少许头发，承了悉叶的礼阿珊再为他剪去些许头发。阿茉把二人的头发用红绳系起，这就是唐人的结发之礼了。

悉叶以前听说过“结发夫妻”这个词，如今自己做起才理解这其中的甜蜜。他看着灯影下的阿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阿珊却笑着拿起一个瓷杯，把另外一个瓷杯放到了他的手中。悉叶闻着酒味问道：

“这酒杯也要拿红绳系起吗？”

“这是自然，那么博学的陛下，你说这又是为了什么寓意呢？”

观礼的人们都笑笑不说话，悉叶拉一拉酒杯的红绳，阿珊不得不往前靠了靠，悉叶对着阿珊说：

“这红绳自然是牵起了你我，至于这酒，”悉叶环视四周，说道：

“王后饮了孤再说。”

阿珊本就是逗他，两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这酒，阿珊觉得有些辣，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恶作剧，用的是辣酒，悉叶微笑着拿丝巾去擦阿珊的嘴角，说道：

“自此以后，饮了这酒你我就同甘共苦了。”

阿珊听后，抬头看了悉叶一眼，低下头嘴角上扬，掩饰不住的欢喜。

礼成以后，所有人都退出了寝殿，只留下这对新人度过自己的新婚之夜。

“终于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悉叶在阿珊耳边轻轻说道。

阿珊闻着这醇香的酒味好奇喝到嘴里却变了味道，只是悉叶的嘴一移开，她的脸腾得就红了。

新娘害羞不敢看新郎，悉叶也不急，只是把手放到了阿珊手上，说道：

“你看这红绳，里面都是祖先神灵送给我们的祝福，我从没觉得红色有那么好看。”

听着这话，阿珊握紧了悉叶的手，看着他红色的手掌笑道：

“那你怎么穿起来了红色的礼服呢？”

阿珊笑着抬起头，悉叶的脸正对着她说道：

“我听说唐人最喜欢红色，说是喜庆吉祥，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

看着悉叶近在咫尺的脸，阿珊接下话说道：

“而且你今天穿的特别好看。”说完，阿珊又低下了头。如果美丽是种罪过，那悉叶到底迷惑了多少姑娘？这一路走来，第一次到毗兰国就见到了站在金光中的悉叶，她永远记得那一刻。黑色的长发，明亮的眼睛，俊朗的外表，以及那让人移不开眼的健壮身姿。今日红色的礼服衬得他更加精神，就是天界的神看了也会忍不住下凡来。

此时悉叶已经把发髻散开了只留下耳边的一朵花，一头乌黑长发环绕在阿珊周围。贴得太近了，阿珊于是接着问道：

“我看你们也喜欢红色啊，你看你的手掌和脚底都被染红了。”

“那我聪明的王后，你能不能猜猜看是为什么呢？”悉叶用染红的手指摩挲着阿珊的手指，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阿珊顺势拿过悉叶的手仔细端详，她离得很近，似乎能闻到一些植物的香气。

“我见姑娘们染过，但是男子只有你一个，应该是为了祝福好运吧。”阿珊张着红唇，说话间不小心碰到了悉叶的手指，当她反应过来时悉叶已经用手描起了阿珊的唇形。

“红色代表吉祥幸福，女孩子染红手掌脚掌，可以带来美好的姻缘，也是美丽的象征，从此幸福一生。但是男子只有王可以这么做，因为传说这是女神留给国王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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