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章：医道兵法（1/2）

第一次跟顾桐坐下来谈话，尽管谈的地点是不喜欢的天师府，尽管谈的内容是简单的“我们去广西需要预备哪些中成药”，李柏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他认定，只要顾桐知道他的本事和诚意，距离真正拜师，学会天雷之道，切实地迈进了一大步。李柏深知，一个能预测天雷、且知道怎么躲避的人，必然懂得更多天地真知，若想能进阶从而白日飞升，希望就在顾桐身上。

君不见，明明身边追随着李煮石这个级别的高人，懂阴阳五行、法事风水、炼丹卜卦，当国师都不会太寒怆，顾桐却只把李柏当成打手来礼遇和使用！

当顾桐一开始说关于去广西的成药需求，李柏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眼光：能者无所不能！从来没也学过医的顾桐，说起针对广西气候的种种药物，竟然异常贴切不说，还有许多他报出名字的药，根本世间就没有成药配方。可见顾桐的学识，已经超过世人所知。

其实只要把这时代没有开发过的广西当成肯尼亚或缅甸越南印度，这个旅行小药箱的清单，在穷游之类网站绝逼满天飞……就算diao丝没钱去看动物大迁徙或泰姬陵，起码可以做个计划吧？

没注意李柏敬佩的小眼神，顾桐正全神贯注端坐悬腕，嘴里一边喃喃自语，顺便提笔记录着广西需求中成药清单：“热带首先就是要解暑药，藿香正气丸比较好，水剂不方便存放。黄连上清片或者感冒清热颗粒很有必要，上火受寒都用得着。怕吃坏东西，黄连素片有没有？”

李柏负责实现药品制备，应声道：“藿香正气丸配方宋已有之，这个不难。黄连哪里都有，若要预备出下泻可用之药，只怕得先提取一番，这个吾能萃之。只这感冒清热颗粒是何物？疏散解表？”

艰难地描述一通感冒冲剂是个什么东东，李柏大受启发，同意记录药效——开出这种疗效的药方不难，至于怎么能适应所有人、怎么弄出便携的剂型，还需要想办法。

顾桐运气相当不错，跟炼丹大师李柏讨论中成药，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多时代的差距，就可以按记忆继续提要求：“热带都要带疟疾药，青蒿素不能少。再就是出血受伤难免，云南白药也必须的。再就是来点清凉油对付皮肤瘙痒……”

李柏两只眼快出现蚊香圈了。

顾桐很快想明白原因，这几种药物都是清代之后才发明，青蒿素还弄了个诺贝尔奖，让五百年前的李柏直接去弄，未免有点欺负人。歉然停下，试图解释一通，青蒿素是来自黄花蒿冷萃（这个是所有医疗网文必备的大杀器），云南白药的主药是云南三七，或许有人参成分（这配方始终是国家保密级，顾桐所知也只能是皮毛常识），清凉油成分全是芳香油，薄荷脑薄荷油樟脑之类本地有，桉叶油丁香油之类还不如指望广西有，这个只好先缓缓，或者让李柏试试本地弄得出来的配方。

抱着尝试的心态，顾桐跟李柏提及另一个热带旅行必备的外用消炎消毒圣品，碘酒：单质碘自然界不存在，制备出来是紫色有腐蚀性的固体，溶于烈酒。

顾桐不敢抱太大希望，是因为世上仅有的碘矿来自智利硝石。但他还模糊记得一些初中化学，海带海藻之中天然富集碘，实在找不到现成的，可以去广西以后，从靠海的广东收集了再萃取。但路上……只能祈祷不要有外伤了。

算来算去，在大明朝，哪怕有天师府相助，这些药品也可能造价不菲。此刻，顾桐才知道工业的国家有多强悍：碘酒的进阶产品碘伏便宜得要死，清凉油大家已经不屑用，摇身成为去埃及送人的小礼品……

这一通交流下来，李柏冷汗涔涔而下：自诩炼丹高手、知晓世界无数秘药的煮石道人，要顾桐来教导配药，甚至他告知，可以从海带中提炼秘药。

修道者之中鼎鼎大名的煮石道长，再次默默对自己发愿：无论历何等艰难、受几许考验，都一定要拜师！顾桐胸中大丘壑，绝非区区天雷法度！

讨论得差不多，李柏要来顾桐手书的药单，信心满满随着顾桐步出书斋。

顾桐深知自己的底子，知道的也只有那些药名，以及各种度娘提供的、似是而非的配方或原料制备。对于雄心壮志要搞定这张药方的李柏，心怀百分之二百的敬意，客客气气跟他更先后出书房。

顾桐去找堂哥拿盘缠银子，没走几步，被零散响起的火.枪声吓了一跳：这是嘉靖年间吧？这里是天师府吗？怎么会出现枪声……这不科学！

脑子里乱成一片，脚已经凭着本能循声而去。

李柏没想到，顾桐对操练火.枪的声音会有这么大反应，生怕他遇到意外，赶紧尾随而行。

两人穿廊庑过庭院，还没走几处，就遇到匆匆奔过来的方南，神色同样慎重且惊异。见顾桐正往枪声来的方向走，方南也保持一贯的沉默，尾随而行。

岔路口，见顾桐犹豫着等枪声再次响起好定走路的方向，李柏低声提醒道：“行伍练兵之所，当在风雷益位，或地水师位。天师府秉我正一道嫡传，必以先天六十四卦方位排布，听这枪声，最可能在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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