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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八章:草绳灰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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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道士表现得异常彪悍,揍人的动作极其利索。

被四人团团围住,偷偷“破坏阵法”的乡农哪里敢还手,只缩成一团,模糊地求饶。贵溪方言跟玉山并不太像,顾桐只能听个大概。

多半是龙虎山在此的缘故,李柏能说带些官话腔的本地方言,往他屁股上重重踹几脚,又恨恨骂:“黄家大姐偏不听爹娘的话,一提嫁人便神操鬼演,中了甚么邪?……是不是你教唆的?”

顾桐猜出李柏的意思,已经找到救黄大姐的关键,多半她差点闹到要人救命就是因此人,也就帮个腔,装天真拍手笑嚷:“师叔,要不要收了这妖邪?”

乡农吓得脸发白,连连磕头“道爷饶命”,招供赶紧招供了缘由。

这家伙名叫杨多有,是黄家邻居,同是军户。同黄大姐青梅竹马,倒也有粗略的白头之约,两家都穷,大人不肯费事下定,只待长大办喜事就好。

因这村祖上都是铅山授予千户所调遣来的,临时划拨了一小块千户所田把他们种,本就不是自己的地,又无操演刀兵,几代下来,活像千户家的佃农。嘉靖年间开始,文官逐渐权重,陆续有些卫所田地由县官开始收税,小小的雷打石村,从此不得不跟田租局打交道,原先军户没有的赋役差科也渐渐派将下来,日子顿时困顿了许多。

杨多有十岁上下时,父母心急抢割稻子,田里水没排净,竟惹了大肚子病,没熬几年便撒手去了,留给杨多有的,只是些打滚债。军户不能卖身、卖田,杨多有小小年纪去北边不远的德兴铜矿卖命,也只混个不死,再还不起债,更别说娶老婆。黄大姐哭了几场,只好听父母的,嫁去隔壁村里。

通常去铜矿的活不过五年,但杨多有年纪小容易得怜悯,加上许多监工的兵丁知道他是军户之后,时常照应一些,跌跌撞撞活了下来,倒也熬到小三十岁,只挣扎出一条命,依旧光身一个。

数月前,矿工闹事哗变,砸仓库哄抢些铜锭,跑了数百人,杨多有跟着其中一股往家跑,那些人盘踞在铅山附近的武夷山里,离上清镇只一日山路。他牵记黄大姐,便偷摸回村来瞧。没想到她守寡回了娘家,两人便山盟海誓起来,再不肯分开。

听到这里,顾桐诧异道:“既然黄大姐守寡回家,为何不明媒正娶?”

方南听秀才公一开口,就是觉得寡妇改嫁犹如初婚般理所当然,又觉得温馨,又哭笑不得,只好小声提醒道:“这姓杨的背着债呢。”

顾桐撇嘴:“国家之间还恶债不偿呢,这——”

话没说完赶紧闭嘴……不是土著的真相说多了露馅,就不好啦。

李柏突然寒声道“若你真是个妖孽,道爷可有的是法门收拾——浇点黑狗血显了原型,臭揍一顿,不济事的话,就人粪尿伺候!……或绑石块沉塘,或捆死了贴几个符,道爷做法后活活烧了你!”

这是故意岔开顾桐的话题,同时也是代替逼问,让这客串过矿工与流匪、看起来依旧乡农的家伙废话少说,赶紧交代清楚。

杨多有感觉出这伙人彪悍,李柏凑揍手黑、方南看着就更狠,只好冲半大的顾桐跪下,连连磕头求饶道:“小的半分不想为匪,只求能娶了黄大姐,这辈子就足了。昔日我爹娘救命买药欠下的债,如今弄回来的铜锭都还不清,小的心疼黄大姐,不能让她一辈子做土匪婆娘,便只好回去。没料想她有情有义,非要跟我去做匪婆,才在家闹腾中邪,只想等家人都不指望她这条命了,再装成失足沉塘,跟我跑去山上……小的句句是实,只求这位小道爷开恩,救救黄大姐,小的这条烂命,随意怎么打发!”

顾桐突然想起什么,悄悄拉方南袖子,两个人走开几步。

凑近方南耳边,顾桐小声问:“方大哥还记得否,绪大公子来交代我们,说有匪盗啸聚武夷山,只怕道路不安靖。劝我们略等些时,铅山与广信守御千户所各出五百兵丁,扫清了道路,我们再走?”

就算身在被传说为鹰犬的锦衣卫,方南到底是凭真本事混的军人,一耳朵就听出关键,点头道:“正是说在武夷山,但究竟是不是这杨多有一伙,却不好定论。”

顾桐索性扬声问:“阿厚,这些时日,能威胁信江主干水道的匪徒,武夷山中究竟有几伙?”

阿厚犹豫片刻,勉强答道:“前些时日我忙着去三清山,并不知晓这些事。依稀听得只一伙闹得厉害些,只怕就是这些矿徒?”

矿工艰辛且辛苦,农人再穷也不去做,往往大半是流民、罪犯配军,容易出事。而且采矿高度组织化,但凡流窜为匪盗,战斗力也相对彪悍许多。贵溪有龙虎山道场,向来是繁华地,轻易不会有匪患。尤其说到武夷山中大股匪徒,甚至能威胁百里外信江主干道每日千帆商路的,自然不会太多。

顾桐顿时眼前一亮。

任何土匪的真正绝技都不是与官军正面作战,而是借助地形躲起来,让正规军找不到。这杨多有显然知道匪巢在哪里,岂不是让扫平匪患的可能性陡然提升?

顾桐原本着急赶路,连考中秀才的宴席都放弃,是听说师父欧阳必进重病。就算王舜渔的消息是未必真病,那也一样心慌。被匪患挡了行程是没办法,一旦发觉线索,便是有了搞定事情的可能性,如何肯继续佛性下去?

灵机一动,顾桐心里已经有了见解,问道:“观主,不如押回天师府,细细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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