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感冒胶囊（1/2）
蒋鸢盯着墙上时钟的秒针，在秒针走过六圈重新回到原地之后，她朝着青年伸出了手。
“拿出来吧。”
岑远面对身穿白大褂的大夫们时，坚定的奉行一条原则，那就是谨遵医嘱。
将手伸到衣领里，体温计被拿了出来，金属的一边朝向自己，玻璃的一面朝向医生递了过去。
蒋鸢从他手中接过了体温计，微微的旋转了一个角度，好能看清水银停留的刻度。可当她看清了水银停留的数字，又一次皱起眉头。
这个体温计也坏了？
蒋鸢拍了拍岑远的肩膀，想起还有一个给小孩子测耳温的红外体温计。
“稍等。”
岑远点点头，面色依旧潮红。
拿了红外体温计回来，蒋鸢下意识的用上了温柔的调子，因着平时只给一半岁的小孩子来用，这会儿轻轻捏着岑远的耳朵，她几乎是诱哄一般。
“乖，不要动哦！”
右手抚上了岑远的耳朵向后拽了拽，将体温计伸了进去。不需要水银体温计的几分钟，红外的只需要两秒便已经发出了清脆的‘滴——’。
在她看到显示屏上出现的数值之后，蒋鸢扶着病床的铁栏杆剧烈的咳嗽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47.7摄氏度……
测耳温一向很受操作的影响，低于35摄氏度的时候一般就是医护人员的手法不对。
作为一个正经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就算没有拿过奖学金，可测个体温总不会出错吧？即便真的出错，也不会出现47.7摄氏度这样的数值。
“李姐，咱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体温计了？”
想来想去，蒋鸢认为这个体温计也出问题了，又一次回头朝着同事询问。
仰面躺在病床上的大娘和这位年纪稍长一些的李医生互相交换了一个目光，心领神会一般的撇撇嘴。
“刚毕业。”
大娘听了李医生的解释，连个体温都测不对，幸亏自己没用她来按摩。
没有等到李姐的回应，蒋鸢将体温计收好，往左边走了两步，正对着岑远停了下来。
“只能用原始的方法了。”
俯下腰将自己的高度与岑远齐平，四幕相对后蒋鸢发现岑远的目光似乎有些涣散，看着自己几乎愣神了。
左手拨开了岑远额前的碎发，右手的手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一直待在暖气屋里，手掌保持着正常的温度，也不是刚从冰天雪地的外头进来。但掌心传来了炽热的温度，让蒋鸢稍稍愣了一瞬间。
“你发烧了？”
温度远比平时蒋鸢接触的高些。
岑远的目光停在蒋鸢的脸上，喉结滑动立马点头。
“大夫，我进来的时候就说了。”
岑远的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掏了医保卡出来。
“你给我开点退烧药和感冒药就行。”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手机上寒潮预警的提示还没有来的及点击删除，小发烧小感冒的太正常了。
蒋鸢收回了手，掌心仍然觉得热汪汪的。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圆珠笔，在纸张上写下常用感冒药与退烧药之前，对眼前的岑远很不放心。
“你确定没有别的症状？”
如果有的话可得赶紧转到市医院去，咱社区医院做个B超还行，再进一步的检查可没有仪器了。
“没什么，小感冒而已。”
岑远从病床上起来，抬手将挂在衣架上的羽绒服取下后套在身上。
蒋鸢走回药柜后头，刷了医保卡，给岑远取了开好的药。
“退烧药一次吃一颗，如果……”
蒋鸢说到一半，又一次将胸前口袋里的圆珠笔拿了出来，目光定定的看向与自己只有几十公分距离的岑远。
“这是社区医院的固话，我们也出诊哦。”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刷刷的声音，蒋鸢刚刚毕业，写出来的字还没有像有经验的医生一样龙飞凤舞。
推向岑远的字条上字迹清晰可辨。
“谢谢。”
岑远收起装在塑料袋里的药以及推向自己的字条，朝着蒋鸢笑了笑，转身往门外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不冷化雪冷，昨晚下雪的时候还有人在小区里的空地上不慌不忙的堆雪人，今天四下一望所有人都脚步匆匆。
岑远抬脚迈出社区医院玻璃门的瞬间，冷风撞了他个满怀。拢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快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加速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姐送走了做完按摩的大娘，没有了病人之后，两个同事坐在药柜之后又一次提起了先前被人打断了闲话。
“我们家那口子大学同学的二大爷是疾控中心的……”
李姐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但又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姐的关系哦！”
蒋鸢点点头，赶紧应了下来。
“李姐你放心，我帮你保密！”
“二大爷说这次是全国性的，光咱们市里就有几十例。”
李姐的声音越发的低沉，蒋鸢甚至要凑到跟前才能听清从二大爷那边传出来的小话。
“送去附院的的炸了十来个，活下来的人都被上头带走了。”
李姐的手按在了蒋鸢的肩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听说活下来的变异了是真的么？”
虽然没有在疾控中心的二大爷，蒋鸢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姐只能告诉你这病是基因上头的，没有传染性，但自己家里出现这种情况，千万别傻乎乎的报上去。”
蒋鸢点点头，立刻明白了李姐的意思，报上去的人就回不来了。
两人说着闲话的功夫时间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
刚到五点半李姐就急不可耐的把大拇指按在指纹机上，耳边响起了机械的人声提示。
“李芳华，下班了！”
打完卡的李姐从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加厚羽绒服，回头看了一眼蒋鸢。
“姐先走了啊！”
蒋鸢还来不及回应，李姐也没有来得及抬脚出门的时候，社区医院的电话响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李姐吞咽了下口水，定定的望着蒋鸢。
蒋鸢摆摆手，李姐也挺照顾自己的。
“姐你先下班吧，我来接。”
李姐冲着蒋鸢笑笑，心里头松了一口气，但仍旧站在原地。
蒋鸢折回去走到了电话边儿上，心情稍稍有些许的烦躁，将听筒拿了起来。
“你好，通顺街社区医院。”
“蒋大夫？我是下午去买过退烧药的岑远。”
蒋鸢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过分清瘦的身影，从此刻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来判断，似乎他的病情加重了。
“120电话一直在忙线，能麻烦您来出诊么？”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伴随着咳嗽，断断续续。
蒋鸢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给家里发了个‘加班不用等我吃饭了’的信息后点点头。
“好，你先在家里等我。”
“谁啊？”
门口站着李姐询问着：“不知道咱下班了呀？”
蒋鸢将岑远的名字报了出来，李姐摇摇头她着打过卡后朝着自己走来的蒋鸢道。
“傻闺女，下班了你还出诊？让他打120！”
“救护车能有我快么？”
蒋鸢耸耸肩，说的是大实话。
蒋鸢和李姐两人并肩出了社区医院的门，鞋底踩在昨夜积攒下来厚厚的雪层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今晨就已经停了的雪，这会儿被西风吹拂起来洋洋洒洒，仿佛雪从未停过一样。
李姐和蒋鸢分别后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离开，顶风走的李姐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而带着药箱顺风的蒋鸢毫不费力，被风往岑远所在的六号楼刮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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