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2/2)
她不晓得,她走后青苗担心得睡不着,就忍不住偷偷给慕云深打了电话。
这种等待如今煎熬,心惊胆颤的,表示一个人承受不了。
慕云深一听季墨亭去了十一号码头,又说最近失踪的人口都可能关在那里,他那里敢耽搁,立即连夜带了五百人朝十一号码头赶来。
裴润之本不同意来的,觉得季二小姐太胡闹了,慕云深宠她也不要失去了分寸。反正他是怎么也不信,失踪的人口在这里。
可是他劝不住,慕云深又一定要来,所以只得跟着一起来了。
可是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就被打脸了,还啪啪响。
余下的事情如何处理,慕云深全权交给了裴润之,晓得他会如何做。
本要领着季墨亭去他的别馆好好洗洗换身衣服,不过却叫季墨亭给拒绝了:“快天亮了,我得赶紧回去,我妈腿扭伤了,我要是早上不去看她,会起疑的。”
慕云深看着她那着急的模样,冷哼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
讲真,除了害怕季先生季太太发现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和他们伤心难过之外,季墨亭眼下真心没什么可怕的。
见她沉默不言语,慕云深也不忍心在说重话,调转头朝这季公馆去,一面安慰她:“润之办事你放心,今晚的事情不会让外人知道。”至于历闻翟,可以先关一段时间,其他人好办得很。
季墨亭点头,没在说什么。半响才抬起头:“谢谢你愿意信我。”
慕云深一怔,“说什么傻话。”
只是这些人,除了他们本身就二十来人外,还雇了不少混混。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去晚了些,是什么后果。
心下一阵后怕,“以后,不许在这样胡闹,要做什么,先跟我说一声。”
明明被凶了,但是季墨亭觉得心里居然还很暖,甚至还对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晓得啦。”
慕云深这才满意了。
等到了季公馆后院附近,她便下了车,在慕云深的视线里没半点隐瞒,轻盈的身躯直接越过墙垣,进了季公馆。
慕云深眯着眼睛,一直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想着多半是慕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好运却全部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不然怎么叫他遇着季墨亭了?
第一次见面就晓得她武功底子不低,如今看来,何止是不低……
季墨亭回来,刚刚困得开始打盹儿的青苗吓了一跳,见着是她又惊又喜,恨不得扑在她怀里哭一场。
相反肥猫桂花,早就睡熟了,鼾声还十分规律。
季墨亭安慰她一阵:“你快去休息半小时,我洗澡去。”
等她收拾出来,让青苗把衣裳丢了,天已经亮了。
她到前面别墅的餐厅,季先生已经在那里了,正在问今天的报纸怎么还没送到。
季墨亭猜想,出了这样大事,只怕各报社都要重新排版印刷,十点能拿到报纸就已经不错了。
“爸爸。”她走过去在季先生面前坐下来,与往常一般,看不出一二。
父女俩才聊了几句闲话,早餐就抬上来。
“我今天有个会,多陪陪你.妈。”季先生吃得很快,喝了口漱口茶,接过芸娘递来的包,便匆匆的出去了。
房间里,季太太也在用早餐,见芸娘进来,便问:“先生走了?”
芸娘颔首,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水。
那是吃药用的。
季太太笑道:“这药挺好的,才吃了几顿,脚就不痛了,也消肿了,他今天不在家,我正好去花园里走一走。”
芸娘也回着:“是啊,看着太太反而精神和气色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呢。”这话,倒不是假的。
季墨亭敲门进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不免疑惑起那药的问题,可是季先生不是拿去朋友检测过了么?
“阿亭,快坐,一会儿陪妈花园里走一走,给妈弹一曲。”从前没仔细听女儿弹琴,可自从那日听了之后,觉得那些时新的洋乐器,还不如华国的这些乐器有韵味。
季墨亭含笑而应,只是趁着芸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一包药。
今天的报纸比季墨亭预计的还要晚些,直至临近中午,各家报纸才接二连三的出来,无不是关于十一号码头拐人案件。
案子已经审出来了,是德国人在一手操办的,打算将这些人送到南洋去。
说的是赚大钱,可是谁信呢难道之前被骗去南洋做劳工做皮肉生意的人还少了么?
所以各家报纸上都纷纷替这些差点就被送到南洋去的人声讨,不少学生还组织去街上□□。
倘若不是德国大使馆在法租界的话,他们早就涌过去了。
季墨亭翻看着报纸,那个裴润之果然很给力,丝毫没有一句提及自己的,于是终于放心了。
听说外面的学生们□□,还要抵制德货,激烈得很,甚至连德国医生都没放过。
而此时此刻,被声讨的明明是德国人,但是眼下最生气的却是日本人。
山本满脸怒色,精致的茶具被砸了满地都是,原先还在表演的几个艺伎被他突如其来怒气吓到了,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到底是怎么回事?”山本的面前,还有一个德国人,脸色也不大好。
如果季墨亭在,就完全能认出,这个德国人正是那天她在电影院见过的约瑟夫。
“山本先生……”他试图解释着什么。
但是暴怒中的山本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嘎呀路的骂了一声,“查到了谁泄露消息的人了没?”
这正是约瑟夫现在最为困惑的事情,十一号码头偏僻,且又荒废了好久,他们每一次都擦干净了尾巴,可是没想到居然被人发现了,而且还将消息透露给了掌着这华东五省军权的慕云深。
倘若是警局那帮废物,他们肯定有机会回转余地。可来的是慕云深,当即他发现不对劲,立刻沧海海边的小船底下,不然现在他要么死了,要么大牢里蹲着。
此刻被山本一问,连连摇头:“我还没查到。”出事到现在,他一直兢兢战战的,直至确定没人跟着之后,才敢过来见山本。
“废物!”山本愤怒的骂了一声。倒卖这些猪仔去南洋,一直是他名下最客观的一笔收入,可以说是零投资,大收入。
可是现在却被这些没用的东西搞砸了。
他此刻是一眼也不想在看约瑟夫,抬手示意他给自己立刻滚出去。
约瑟夫缩了缩肩膀,说了句抱歉,毕竟他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然后才出去。
很快就有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子进来,雪白的脸上,殷红的唇犹如烈火一般,冷艳而高贵。
同样,她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此刻还沉寖在愤怒中的山本:“山口君,我早就说过,这些德国人靠不住,这生意才转交到他们的手里,做了两回就被发现了。”
山口抬头,冷眼看着他,眼里的怒火更深了几分,只是咬牙切齿半天,硬是没挤出一句话来。
女子见他这副模样,嘴角逸出一丝冷笑,踩着木屐转身离开,背影依旧高傲而不可一世。
山口怒瞪着她出去的背影,气得立即起身,一把拔出墙上的□□,然后朝着角落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艺伎砍了过去,顿时滚烫的鲜血溅了他满脸皆是。
大营中,裴润之翘着二郎腿坐在慕云深对面的椅子上,“想不到你未婚妻这样大的本事。”他问过了历闻翟,知道这人身手不错,但是没想到那些他们去了还在昏迷中的德国人,并不是历闻翟所为。
“确定是德国人么?”慕云深没理会他,只问道。
裴润之点了根烟,不大喜欢他总是板着脸,便笑着继续好奇的问:“你在你未婚妻面前也一直这副模样么?”
慕云深抬眼扫视了他一下,冷哼一声,“先将历闻翟关一阵,现在警局那老家伙巴不得他不要出现才好。日本人那边,也派人盯着一些。”
裴润之见慕云深却是没兴趣和自己玩笑,这才将话题正经的移上轨道:“手头暂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和山口有关系,得抓到那个接头的约瑟夫。”以往都是他跟山口对接来往。
慕云深颔首,“另外那个叫三宝的工人,是怎么回事?”
裴润之闻言,提起前阵子上报的那篇报道,两个日本浪人街上欺负卖花的小姑娘,被老鼠咬断了命.根子,为此上了报纸。
可惜咬人的是老鼠,警局也不能去抓老鼠赔给他们吧?只能让那俩倒霉蛋自认倒霉了。
“那日得救的是他妹妹,而救人的是你这位未婚妻。”一面又啧啧的叹道:“了不得啊,了不得。”然后朝慕云深走近,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那天的老鼠出现是巧合,可今天呢?三宝虽然什么都不愿意说,但历闻翟坚决一口咬定,他们之所以能无障碍的进入大仓,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许多蛇虫鼠蚁。”
“那又如何?”慕云深似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是不是季墨亭所为,满脸不以为然。
这样让裴润之觉得很扫兴,但也很上道:“好了,我会让历闻翟闭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