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捆绑夫妻(2/2)
面对面时,余吉塬才发现她的容貌有缺憾。他自觉善意地和她开了个玩笑,就像平常逗弄竺香苑里的小清倌们那样。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为什么她还会出现在他床上……
在余吉塬费解的注视中,吉安撑手坐起来,低头穿好昨晚脱下的中衣,身下露出的白绢让她又红了脸。
“余夫人请媒人去我家提亲,要为你纳妾,我是昨晚进府的。”她轻声解释道。
落有‘元红’的白绢,让余吉塬傻了眼。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抬头时满脸都是无奈的不情愿:“沈吉安,你太过分了!”
他看起来非常生气,这些都在吉安的意料之中。从来万事顺遂的娇贵公子,突然被塞了一个陌生姑娘在房里,还是个丑姑娘。换成是她大概也会光火。
吉安静静看着余吉塬。他怒气冲冲地穿上外衫,又脱下来用力扔在地上。他乒乒啪啪地打开衣橱,瞧什么都不顺眼似地,胡乱翻了一气。最后穿了件和他脸一样黑的夹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余吉塬走了。吉安一个头两个大地,准备开始面对崭新的一切。接着发现除了那身嫁衣,她没有衣裳可穿。
正发愁时,鸣春带着两个丫鬟来了。丫鬟是余夫人拨来伺候她的,年幼的叫阿水,另一个正是那天送她出门的机灵姑娘,叫木圆。
卧房的后面有净房和洗沐间。木圆毫不生疏地伺候着吉安梳洗,为她梳好别致的堕髻,换上新制的茜色软纱褙子和粉白长裙。
收拾妥当后,作为新人的吉安,按例跟着鸣春去拜见余氏。她们顺着延墙游廊一直往东走,过了夹道和荷塘就是憩园。到了正房门外,阿水和木圆都停住脚步候着,鸣春陪吉安进去。
厅里没有人,余氏温声哄劝的话语从次房里传出来:“母亲只是作主为你纳房妾,你的夫人还是由着你自己挑。”
接着是余吉塬冷冷的声音:“我不喜欢,送她回去。”
他的怒气直冲霄汉,吉安似乎看见有三两点火星从里面迸出来,深深觉得自己此时不宜露面。
鸣春心领神会,轻声说:“少姨奶奶请坐吧。”吉安于是在厅里的一把交椅上坐下,静待事态平息再去向余氏请安。
隔着一道雕花的落地罩,余氏温和地训斥着儿子:“你休要胡说!正经下聘迎进门的姑娘,怎么能随意送回去?况且你们已经圆房了,她此生都是你的人。”
余吉塬不禁寒颤,“娶妻娶贤,纳妾纳娇。母亲完全没和我商量,就把沈吉安这样的……抬回来,简直太没有道理了!”
“母亲觉得吉安很好,人无完人,九成的三姨娘不也是个胖子?”
“随母亲怎样处置,我不想再看见她。”
他斩钉截铁,毫无转还余地。余氏却像没听见一样,不恼反笑地和他商量:“阿塬,我本来打算让吉安住在南苑。早上听陈伯说,昨天暴雨冲坏了屋顶,要重新铺一遍。你的西院里空着好几间屋子,暂时容她住些日子。”
“不行!母亲敢送来,我就敢扔出去。”
像打太极般,你来我往的母子过招中,突然跳出个银铃般的声音,“母亲,怎么不让嫂嫂去跟我住?”
“阿娴,小孩子不要乱插嘴。”余氏批评道。
“噢……“委委屈屈的一声。让外厅里的吉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应该是她还没见过的小姑子:余氏的小女儿余乐娴。
余氏是个棉花般软性子的人。在这件事上,任儿子怎么纠缠,她就是不恼,当然也不让步。即使余吉塬像孩童一样撒泼耍赖,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又相持了一刻钟后,余乐娴小声抱怨道:“阿兄真小器,跟嫂嫂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她又没有错,如果你逼她回娘家,她想不开殉情了怎么办?”
“殉情?你当是在看话本子?”余吉塬憋着气说:“等母亲也给你找了个癞痢头女婿,看你怎么办!”
余乐娴立刻吹眉毛瞪眼地叫:“母亲,阿兄他拿我撒气!”
余氏趁机和稀泥,“阿塬呐,你头发散乱,面色无光,早起还没洗漱用饭吧?让仆婢们见了成何体统……”
余吉塬还能说什么?他挂着比来时更黑的脸色拂袖出门,看见外面乖乖坐着的吉安,一双眼立刻冷成了千年冰封的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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