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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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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钊吐出一口气。影子吗?

他觉得这个比喻形象极了。

“绣儿,朕记得朕的小时候,在长春宫告过诉你,以后,朕要带你辨忠奸,杀罪人。现在回头来想,到有些可笑。走到这一步,其实朕是分不清,谁忠,谁奸,谁有罪,谁无过。尤其是面对朕的兄长。西城门外,如果不是你在那里,给了朕一个心安理得放过他的理由,可能朕已经杀了自己的兄弟了。”

说着,他目光一柔。

“绣儿啊,在你眼中,朕算得上贤明的君主吗?”

殷绣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一直是长春宫的那个魏钊,一直没有变过。你是我沉闷生活里最纯粹的一道光。我这个人,一直喜欢光亮无暇的东西,却又软弱无能。刘宪在人间活到那份上,把半生积累,半生权势名誉全部葬送给了我。我心里都明白,我爱不上他,但殷绣,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她目光中有一丝令魏钊心痛的晶莹。

“但是,我也不能辨他的忠奸。我看着他在大陈宫中一路沉浮,看着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侮辱,也看着他如何践踏别人,如何残害忠良,如何稳固自己的地位,如何撑着荒唐的先帝,撑住千疮百孔的大陈皇朝。他从一开始,就站在阴阳界上。但也像月下光滑流转的浮锦,终究是要沉沦的。魏钊,他开始让明白,他的胸口插上你的刀后,一切才会有个完整,是非分明的了断。”

魏钊沉默了良久。

“所以,你觉得这把刀该插吗?你还想救他吗?”

殷绣张了张口,“很多时候,我做的决定,都是顺着良心。你与他之间,于我而言,当真无解。”

魏钊仰面,雨声和雷声混在一起,隆隆的碾过青瓦屋顶,雨的坠落在瓦上戛然而止,单薄的青墙瓦阻隔雨水的冰冷。

魏钊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朕懂了。”

殷绣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为什么永远要伤人伤己……”

魏钊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替她擦去眼泪。

“别怕。你承受你承受的,承受不住了,抛给朕,恨朕也无妨。无论你怎么样,朕待你的心不变。”

说完,他轻轻将她放下,直身轻道:“朕要走了。绣儿,朕会在铜陵关接你。到时候,无论局面如何,你做你的决断,只要你抬手,朕就放手。你放手,朕就做了断。徐牧必须除掉,但是刘宪……朕还有最后一个方法保他的命。”

“什么法子。”

魏钊没有回答她。

“朕走了,绣儿,好好保重。”

“等等……”

“还要问朕什么吗?”

殷绣直起身,她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问吧,绣儿。”

“程灵……程灵还好吗?”

魏钊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问这个,随手将衣架上的袍子取下来,一面穿一面摇了摇头,“她在艮园,朕下过旨意,她可以归家,若她不愿意归家,艮园也不是囚禁之地。不过,程太师不准归家,她也不敢走出艮园。”

“听说她病了是吗?”

魏钊低头沉默了一时,“嗯。”

“魏钊,你能接她来云南吗?”

“绣儿,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朕虽然已经废了她,朕也愿意把自由给她,但是,朝廷和市井,都不可能给她自由。她自己困住自己,是因为她无法凭着一己之力,去掉皇室妇的身份。”

殷绣一阵心疼。

白马寺落英道上,回头对她喊出“我不信!”三个字的那人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时候她觉得她荒唐,疯狂,可如今,再她能够理解她的荒唐与疯狂之后,她却终究被世俗给吞噬掉了。

“魏钊,你走了以后,她活不久的。”

“什么?”

殷绣抿了抿唇,“郑后不会放过她的。”

魏钊回过身来,“我知道你与她之间有情义,你放心吧,朕临走前,已经把杨嗣宜遣到艮园了中照看她了。”

殷绣心中一动。

“我其实……想问你,关于程灵,官家你究竟是如何看她的。”

“朕没有想过,不过,现在要想的话,是朕害了她,但朕却救不了她了。”

雷声隆隆。

殷绣此时自身的处境似乎并没有立场去替别人的命运担心。但程灵留在她记忆中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魏钊,我这里遇到了一个和程灵很像的人。”

魏钊低头系腰间带。“谁”

“月平公主,洛玺。”

魏钊一怔,侧头看向她,“怎么说?”

殷绣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觉得,她们身上有相似的地方,魏钊,你要小心这位公主,刘宪虽然不肯对我说大理的事情,但我隐约觉得,徐牧和大理之间,有关联,这一次联姻,恐怕是陷阱。”

魏钊抬手理整袖口的褶皱,极淡地笑笑“从来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着,他垂下手,负于背后。

“绣儿放心。”</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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