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高睿的理实班往事(1)……(1/2)
居州的冬天不怎么下雪,夏天满城蝉声,雨水也多,尤其在刚入伏的几天里,年年会有一场足以淹城的暴雨作为暑天正式来临的序曲。
第一道闪电划破云层,照白了一刹那的城市。
童泽仰起头,脚步转圈,天桥上空的云层湿湿的,像浸饱了水的棉絮。
她沿着北走道走,转到西走道正中间,背靠着内侧的钢皮护栏,朝西站立。
外婆家在城西。
妈妈在城西。
马路两侧的两排楼房,如等边梯形的两条腰线一样无限延伸,夹在尽头的那处天幕,隐隐显出山峦无限缩小后的若隐若现的烟蓝色剪影。
她蹲下,下巴垫在抱住膝盖的一双小臂上,呆愣的看身前的一方地面,咯嗒咯嗒的男鞋女鞋都在回家的路上。
每一双鞋子后面都是一个家,
都是一桌子热菜热饭,
没有一双停留。
她猜等会儿地面上溅起的雨肯定比这些脚要多无数倍,声音也会比这些脚步声还要响很多很多,就像刚才在家里餐厅地面跳跃的玻璃小渣子一样。
开始打雷了,她蹲着不动。
第二声雷消逝后,她翻了一下书包,里头的东西基本还是半个月前去学校领成绩单时准备的,回来后拿出成绩单和暑假作业就没动过。
当时急得像逃命,只塞了钱包进去,没有装伞。
但里面本来就有一把伞,她瞅着那把折叠伞,呆了呆。
她是在一年前的暑假开始有了备伞的习惯。
南新路只要不是人们熟睡的时间段,就每时每刻都在堵,那天童建东和叶琴出门前担心雨太猛走路不安全,难得开车来接她下少年宫的奥数班。
不过那次,他们堵在路上,雨堵在天上。
原本十几分钟的车程堵得她在后座都把当晚的习题解完。
后来她就总是备着伞。
天桥西走道正中间的内侧,童泽在开口的书包里握着折叠伞,没拿出来,书包还是那天堵车的书包,爸爸妈妈和她全变了。
忽的,有风扬起,裹了沙,很扎脸。
她抬起头,揉了揉右边的眼睛,右边的头发没了一块,沙子很方便吹进去。
泪水也有好处,视野清明。
她发现有个人在右侧斜对面看着自己。
隔着如水穿行的人流,像隔着一条河,他在她对面的西走道外侧护栏的右边尽头,在西北角自动扶梯边,浸在风里,淹在层层叠叠的人影之中。
短发。
风吹得动但吹不乱的长度,耳朵全露出来。
黑T恤,黑裤子,黑色的耐克运动鞋,被黑色裤管口子罩住了一小半的鞋带也是黑色。
西走道的外侧,少年抱着胳膊,背靠护栏而站。
她转过脖子,保持着那个角度,定格的目光不动,也看了他一会儿。
疑惑了。
他看着她又仿佛是看着别人。
突然间,天际劈出一道闪电,她闭紧了眼。
几秒后,睁眼缓缓,他静静的站在那,背后天幕空旷,曲折的闪电刺入头顶,消逝的银白色裂纹像被他的黑发吸进去。
他一动不动,眼神也不动。
他很高。
她矮。
他在西北角自动扶梯边。
她在西走道内侧正中间。
目光触成一笔倾斜的直线横越天桥西走道。
他的右颧骨处有一块乌青色的淤,像是从心里浮上来一块阴云,静静的呆在皮肤下,迟迟不下雨,就像他的眼神,空茫而凄,迟迟不落泪。
她似看懂,却道不出看懂什么,更道不出为何看懂,双腿一使劲,倏然起身,拉了拉胸前的书包带。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他的眼神晃了,也放下了抱着的胳膊,她这才发现他目光的凌乱是如梦初醒。
他垂下眼睛,捏着帽檐,将手里扁扁的黑布鸭舌帽戴在了头顶。
人流熙攘,童泽跌撞着斜穿而过,朝高睿走了过去。
二零零三年七月十九日,
傍晚即将结束。
暴雨即将来临。
4
南新路人行天桥自雏形初现之日起就是地标性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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