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雅阳花房(1)(1/2)
高睿抬起脸,雨滴坠成一面渐密的帘,在那之后转为若隐若现的童泽蹲了下来,长发发梢垂在塑料布。
她捡起最后一张光碟放进旅行袋。
他看了一眼天:
“下了多好,一直闷下去才难受。”
钢铁水泥铸造的市中心在雨里浮出了一股泥土味,他嗅着想了想,应该是附近建筑工地的黄泥土气味,很芬芳。
“天呐!”
她一声惊呼,他吓得捂紧咽了一口烫饭般的心口。
她盯着他的脸伸手过去,他青肿皮肤下的淤血被她盯得一痛,他蹲在那里,垂下脸,挪步子躲了躲。
“你干嘛?”
忽而有东西啪嗒一落,他觉得帽檐动了一动,她蹲着挪步子跟他同步过去时用双手及时接住,窝着小手,脸上凝出了惊诧的笑。
“我真的没看错啊。”
他抻着脖子昂了下巴,帽檐高了,装作不在意地凑过去瞥了一瞥,一只青灰色的虾在她的掌心水里游,两排短步足挠什么似的疯狂摆动。
他淡淡地说:
“还是活的。”
她猛地仰起脸:
“天上来的吗?”
他愣了一会儿,笑了一笑,指着天桥东走道的方向,在雨风里大声地对她喊说:
“边上就是海啊。“
她舔了舔嘴角的雨水,有点咸,但那只是泪水干掉后所残留在脸上的霜状盐分融在了雨水里。
“那风会不会把我们也吹走啊?”
“不会。”
他把黑色羊皮鞋的搭扣嗞啦一声打开,粘好后按到最紧。
“我们可以逃。”
她在他收回手后按了按皮鞋粘扣,他站起来等,脸上的瘀青在雨里微笑,单眼皮很薄,右眼尾落着的那颗泪痣轻轻扬起。
霓虹与灯光在雨里亮成一蓬一蓬的光雾,她起身时拉开了书包拉链。
“我带伞了。”
“不要把伞拿出来。”
她质量轻,伞吃了风可以变成帆,他拉上书包拉链道:
“风太大了,打伞会被风刮跑,很危险。”
她看了一眼天桥下,伞飞了砸到人确实危险。
“那怎么办啊?”
他指了书包,刚要说她可以顶着书包,哗的一声,她弯身将地上那一块光秃秃的尼龙塑料布掀起来。
她略举了一举手臂,便判断出塑料布是遮不到他的头顶的,而他也戴了帽子,便往自己头上一圈,像头巾沿着脸围了一圈,在身后铺开,雨披一般贴紧在书包。
她捏紧了下巴下方的塑料布,右手去拉他的手。
“我们快跑吧。”
她握住他的大拇指。
他的指腹触到她掌心的稚嫩,低了低脖子,对塑料布笑说: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她不语,低头在一圈塑料布里笑,爸爸妈妈教说被夸了要谦虚,想到这,笑意死了,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大拇指。
四只脚溅开了雨水花,黑色小羊皮鞋下开了一对,黑色耐克鞋下开了一对,他们两步就到了西北角自动扶梯,一踩上传送带,她皱了眉头:
“怎么不动啊?”
自动扶梯像是断了电,她准备跑,他拉住她,脚下重重地跺了一跺。
处于长久空载状态而已进入休眠状态的自动扶梯开始运行,从静止到匀速,有一段短暂的变速阶段。
她前后晃了一晃,没捏塑料布雨披的那只手,扶住了他刚才拉着她的小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仰头对他笑了起来。
“吓死我了。”
“你别跑了,不差那几秒的。”
“嗯。”
自动扶梯吭哧吭哧的下行,雨丝织出纱遮得视野朦朦胧胧。
她背上塑料布的折痕里很快的积了些水,抬高一双小臂,将塑料布撑高成棚罩在脑袋上,噗噗的抖起水,抖着抖着,吃吃笑了起来:
“电视上的男女主角这时候肯定会顶着一件外套跑。”
说完嘴角笑得像曾经的妈妈给她遮住了眼睛,一个扭头,仰脸道:
“然后他们跑完就亲嘴了。”
他在扶被雨打歪的帽檐,蹙眉轻叹:
“人小鬼大。”
她撇撇嘴促狭的笑,淅沥沙拉的把撑高的塑料布的雨水抖到了身后,又围成了雨披样,他这才略后知后觉的瞅了她一眼,惊觉她现在突然活泼了,一歪头,捏住黑色帽檐将鸭舌帽摘了下来。
“白天四十度的高温,有哪个傻子会穿外套啊。”
他将帽子后的金属孔调到了最紧的那一个,侧了身,拿住玫红色书包上的塑料布尾端往前掀开。
“电视里的傻子啊。” 她的发顶冒出了声音。
他将鸭舌帽反戴在她脑袋上的动作不觉放缓。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我妈妈说的,她以前不让我看,说会越看越笨,出门时都把遥控器藏起来。”
平帽檐将后颈的披发压成了黑色鱼尾,她仰起了头,鸭舌帽的松紧带横在额头,一双眼睛在雨里似睡非睡:
“我不喜欢看电视,但是把电视机一直开着,家里就可以一直有声音了,好像不是我一个人在家。”
他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她眼神放空着说的那句话也不像是对他说的,幸而自动扶梯近了地面,缓了坡度,趋平,黑色小羊皮鞋已经自己雀跃的跳出扶梯。
他脚下差点打了个绊子,走出扶梯时,她一身黑裙,稳稳的反戴着鸭舌帽,面朝他,安静的站在扶梯入口的钢皮地面。
他避开些她过于成熟的眼神,发觉她在雨里,忽而记起塑料布还在手上,赶忙将双手相隔一段距离,执着塑料布在她头顶撑出一块平面,依着雨风的风向倾了角度。
“我们一会儿这样跑。”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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