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宝俪咖啡馆(2)……(1/2)
灰扑扑袜子的白蕾丝边转了个半圈,童泽背对了吧台,披着一头乌黑长发的白袍姐姐正在对她微笑着。
温柔之意浸在咖啡厅柔和的灯光里。
白袍姐姐的耳垂,每只都坠下两根长短不一的丝线连着一对银色的爱心耳坠,在黑发里闪着。
她在那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即使已经和一个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他的声音也是可以在顷刻间变得陌生得就像是从来没有听到过。
“你先回去坐着,我跟这个姐姐有话要谈。”
那是童泽听见的十八岁的高睿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10
宝俪咖啡馆。
回到玻璃双人桌,童泽坐在了高睿的位子。
这样的方向,她可以远远地望着吧台那边的两个人。
二十岁的蓝安然,高高的,瘦瘦的,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眼形若画笔勾了一双精细桃花,皮肤白成最稀有昂贵的玉,一头乌黑秀发含水般的。
童泽远远地看着高睿和蓝安然面对面交谈。
突然地,高睿皱了一下眉头,泪痣躲进了发皱的眼尾,很快地说了几句话,拍了一下蓝安然白大褂里的大臂,转身跑出咖啡馆。
他拉过的不锈钢扶手在他离开之后,凭着他残存的力量带着半边的玻璃门幅度渐小地开合晃动。
童泽看了一眼玻璃墙外,高睿奔跑而过。
她抱着装了百合花的小书包从椅子上起身,咖啡馆不像行驶的Y57路公交车关着车门不给开,她只是立在原地,呆呆地眨巴乌溜溜的眼。
白袍姐姐迈着追随般的小步去了玻璃门边,停住了,抱着胳膊在咬指甲,大拇指一下一下地从她小小的嘴里掉出来,又一下一下放回去继续咬。
吧台里的黄色暖光斜斜地打出来,将白袍染成了晨曦的金。
那一刻,童泽想起了成语字典里的依依不舍。
她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已经离开的身影,依依不舍是微微挪动却又一直挪不出玻璃门的硅胶洞洞鞋。
眼神如最后一抹春风不舍得在春尽之日将要凋零的桃花。
童泽笑了笑,可以和他一起在雨里撑着外套跑的女主角出现了。
她觉得这位白袍姐姐应该好好地谢谢自己。
因为她相信高睿在未来和这位白袍姐姐结婚后,一定会记得他在雅阳花房里的嘱托,他会一条条做到,成为一位非常非常完美的丈夫。
他造了房子,
他和她住进去,房子就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家。
童泽望向咖啡馆的玻璃墙外,已经望不见方才黑衣身影在扑簌簌的梧桐树树影里一闪而过的那一幕。
她那时会认出是他,是因为那顶鸭舌帽奔跑的样子无法被一片静止不动的暗色枝桠掩盖。
她现在仔仔细细地瞧着,已经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仰起头,只发觉窗外黑蝙蝠似的梧桐树叶被水洗得都是干净的夜色,而雨也已经停了。
雨停了,就像梦停了。
“小朋友。”
一只香香的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童泽抱着书包转过脸,面前是蹲下来的白袍姐姐,一双温柔的桃花似的眼睛,笑得就像是桃花的香气比水仙百合花的香气还要温柔。
“那个哥哥,走之前让我代他送你去福兴花园,我们现在出发吧。”
童泽把手背到后头不给她牵。
“他去哪里了?”
“他有事情要回家了。”
“他,回家了啊?”
“对,要回家了。”
童泽的目光从蓝安然脸上移开,落在双人玻璃圆桌那一张空掉的椅子上,座垫上的微不可察的凹陷证明突然消失的他刚才的确在那里坐过。
喝完了白开水的玻璃杯,折射出泪光一般的光芒到她漆黑的眼睛里。
那时的童泽其实什么也不清楚。
她只是知道高睿的梦想是造房子,想当状元,被爸爸打过,在天桥上摆过地摊,说女孩子不要送男孩子花,说不想吃蛋糕就不要买,说咖啡其实很不好喝,收了她还给他的两块钱却没有答应说金榜题名后来请她吃车轮饼。
个子矮,视野小,看到的少,看到了也拼不起来,更不可能将碎片正确拼好继而猜出全貌。
她小小的心里突然灌满了迷惘的失落,那位在天桥上不怕雨,不躲雨,也被爸爸打过的哥哥在雨停之后还是要回家了。
“小朋友,已经很晚了,我们出发好不好?”
蓝安然这次成功地牵起了童泽,她的手很润,不软,有一股很清幽的香气。
“姐姐,那个哥哥,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离家出走?”
蓝安然如实道:
“没有。”
童泽看了看蓝安然的眼睛,明白那是真话,会送她到福兴花园也是真的,可她不知为何就不想去了。
离家出走的他要回家了,还是要回打他的爸爸身边,他离家出走后摆过地摊挣过钱,比她大那么多岁俨然一个大人也还是要回家。
还在读高中的男孩子,当然是要回家的,更何况她还在读小学。
“姐姐,福兴花园是我外婆家,我不住那里的,那里没有我的房间,我住我爸爸家。”
其实,在童泽横冲直撞跑出小区后求路人不要看她的诉求被心中的画面回答的瞬间,她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世界上除了田巷小区的那间小次卧就再没有一个地方属于她。
“我爸爸家很近的,在田巷小区,就是南新路天桥下的雅阳花房边上。”
童泽说完从书包里翻出那只黑色爱立信手机,按了按绿色拨号键,柠檬黄的小屏幕显示着时间已过十点。
再打电话到外婆家,肯定也还是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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