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居州（1）（1/2）
父亲说出了真正不让子祥复读的原因。
父亲说，水祥报了居大，子祥报了同济，报低的程度也差不多，但是他们后来的学习态度完全不一样。
父亲认为子祥应该磨一磨棱角，不然这种轻飘容易松懈的性格即使考上的是清华，毕业后进入社会也要吃苦头出岔子。
什么阶段做什么事，子祥这样急进，高三的事情还没做好就想着做大学生的事情，不稳，越厉害越危险，越让人不放心。
做人做事比读名牌大学更重要。
邻居哥哥在学校吃过分配的亏，在厂里吃过人际的亏，也理解子祥父亲的话。
没有人站在子祥这边。
高家父亲最大。
站在子祥这边的，
只有外人宝莉。
宝莉安慰子祥说再考就可以了，说她可以帮他，她从小攒了很多钱，明年高考报名费她给他，不复读也不要紧，他在家学也可以的，她要高三了，她带他一起学不会荒废的，他那么聪明，就是白天玩每天晚上跟她一起学几个小时明年也一定可以考上，爸爸不给他吃饭就去她家吃饭，爸爸不给他地方睡就说去她家睡，喊得楼下楼下都听见，然后他爸爸肯定就把他带到家里睡不赶他出家门了。
子祥跑掉，无地自容。
印刷学校截止收学生报名资料的那天，子祥和父亲大吵一架撕掉了高考分数证明，跑出家门独自坐轮渡回玉山岛。
水祥跟了一路。
水祥以为子祥是去老家找亲戚搬救兵。
下了轮渡，
水祥跟着子祥到了码头边的沙滩。
三伏天，打雷下雨了。
雷在天上劈，子祥双手垫在后脑勺躺在沙滩上淋大雨。
水祥在沙滩后面的榕树下淋小雨。
子祥看雨后彩虹。
水祥看子祥，也看彩虹。
水祥看到了榕树里冒出来的松鼠在树枝上像是踩着彩虹跑回了树干，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在海里怯怯游泳游不深，看到了儿时的弟弟说要为自己和妈妈造的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大桥幻景。
子祥去坐轮渡回家。
水祥偷偷跟着他坐轮渡回家。
居州港，水祥离开前在码头回望了一眼海面，恶狠狠的眼神在警告那片海等着他弟弟迟早造一座大桥压上去。
水祥在心里发誓说他不会让弟弟的梦想变成海市蜃楼。
当晚两室户的家里氛围很沉重。
水祥上楼时就听到噼噼打什么的声音。
水祥到了，门开着，围着人，他挤进去，看见里头的父亲拿着母亲用了十多年的改衣服尺寸的裁缝木尺在打跪在那的撩起白背心的子祥的背，打得很重很快，好像不是在打子祥，而是要把木尺打断。
水祥没有拦父亲，没有护弟弟。
水祥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进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老师送来没几天的居大录取通知书作势要撕掉，冷冷地威胁父亲说不让子祥复读他也不去读大学。
“我和弟弟一起复读总可以了吧？”
“我和弟弟一起复读爸爸总愿意去老家找亲戚借钱的吧？”
邻居哥哥听到争执声早就过来了。
水祥那么说了，其他邻居散开，宝莉也被爸爸妈妈带回了屋里，邻居哥哥一个人在外头的楼梯下站了一会儿。
子祥跪着哭，水祥站着哭，都没有哭出声。
邻居哥哥护着双胞胎兄弟让他们到他家里去避避，说在外头跑了一天了也累了，也把高母喊了过去，让她也跟着去自己家里做点东西给儿子们吃。
邻居哥哥劝高父说就让孩子再试试，读专科真的太可惜，而且磨棱角的话这一遭也够孩子受的了。
邻居哥哥比双胞胎兄弟大十二岁，这样插手高家的家务事，高父不仅不恼还仔仔细细听进去了。
高父敬重文化人，十多年的高考断层，邻居哥哥是最后一届考上去的大学生，而且他读的是玉山岛的高中，苦了两年几乎都要废了结果一个多月就考上了居大。
邻居哥哥还说，子祥不考大学以后怎么办？现在印刷学校也去不了了，难道高叔叔忍心让一个比他优秀的多得多的儿子变成水产加工厂里的一个操作工吗？大学生出来一分配就是个干部了。
邻居哥哥最后说，起点不一样，一辈子都不一样。
子祥复读了。
水祥念大学了。
邻居哥哥周末会带双胞胎兄弟一起去省图书馆。
子祥变了个人，在图书馆也虔诚地认真地复习高中课本，邻居哥哥有次找的座位离建筑类书架有点近，子祥不愿意坐。
邻居哥哥和子祥呆在图书馆，也被他感染地振作起了曾经的梦想，说和子祥一起去建玉山跨海大桥，一九七八年恢复了研究生制度，同济也恢复招收硕士研究生，他要拼一把考研去同济土木。
那年同济桥梁还没有开硕士点，清华更没有。
水祥不带大学课本过来自习，总借图书馆里的小说静静地看。
他后来也喜欢借艺术区的一些介绍好莱坞电影的闲书，偶尔指着上面彼时已是他妈妈辈或者快是奶奶辈的女明星的黑白年轻照片评头论足。
水祥说喜欢郝思嘉，身材娇小又劲劲的。
子祥说他喜欢赫本，有气质，很温柔。
水祥说赫本胸太小了，一身排骨肯定硬邦邦的，女孩子有点肉软一点比较好。
子祥支着脑袋玩笑说水祥是不是在大学里谈恋爱摸过了。
水祥会说那些露骨的话只是想让认真到不正常的子祥可以放松一点。
邻居哥哥清楚，清楚归清楚，听不下去也还是听不下去，下一周就把那时已经读高三的宝莉也拉来了图书馆，带个女生让水祥收敛一点。
没用。
宝莉在图书馆也学不认真，跟水祥一起看闲书更吵了。
水祥问宝莉喜欢谁。
宝莉说喜欢费雯丽。
水祥问为什么喜欢费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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