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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零叁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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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卿当然不会指望是他们认错了人, 其中一个还是上回见过面的,那双眼睛只消看过去, 就不会忘,嗜血, 屠戮。

乌云月正在山中行走,当然,他跟苏卿卿是背道而驰, 胸口的嗜血石发出召唤的光芒, 从体内溢出, 就这样茫然奔走了几日, 脚上的鞋子破了,身上的道袍松了,他无暇顾及,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嗜血石在空中浮现,乌云月迷茫的看着它,忽然间嘴角鲜血溢出, 他收回嗜血石,开始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跑了一会儿, 又像疯了一般仰头狂笑, 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招惹起半丈尘埃。

“师父, 徒儿错了。”

四下无人, 他就像魔怔了一样,对着草木自言自语。

“师父,求你救她。”

乌云月从包袱里取出一柄利刃,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滴下鲜血的时候,空中突然飘来一朵云,纯洁无瑕。

云端上,一白衣仙人立在那头,负手俯瞰。

乌云月见状,连忙跪着移到他面前,额头碰在地面,疼痛感没有传来,却是那仙人施了法,在他面前竖起一面屏障,硬生生阻断了他跟地面的碰触。

“师父,求你救她。”

乌云月乱了阵脚,全然没有以往的清雅怡然,相比起上面的那个人,他就像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手忙脚乱,无计可施。

“月儿,为师有多少年没有见你了。”

仙人的云彩往下降了半分,依旧是垂眸俯视,他身后熠熠发光,还跟着一头鹿,那鹿偶尔伸出脑袋蹭蹭他的衣摆,好似撒娇一样。

“师父,都是我的错,这许多年来,我不该违背你的本意,你救她,我这一生都会潜心修道,再不敢有其他肖想,师父,求你救她。”

乌云月看着那人,胸口的嗜血石光芒减退,他便更加着急,“师父,求求你,救她,从今往后,我必不会再见她,师父,求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那仙人反而动了怒。

“月儿,从前我未升仙得道,与你日日相处,待你极好,你极有慧根,若是未生杂念,潜心修行,必定比师父的修为还要深远。我升仙那日,虽与你有了肌肤接触,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月儿,为师的情谊,你应该明了。”

乌云月低下头,不敢看他。

在他心里,那一日的情形,何尝不是一场噩梦,在他此后的数年里,一直深受其害,为师不尊,徒弟无能。

只是遇到苏卿卿的第一回,他的生活才慢慢有了转机,收了一个女徒,乌云月那一世是极快乐的。

苏卿卿总爱围着他叽叽喳喳,就像永远不知疲惫,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长久,他安心修道,她只需陪在身边,开头的许多年里,苏卿卿确实没有生出别的念头,可是后来,慢慢就不对劲了。

她下过一次山,回来便问自己什么是男女之情,乌云月也是一知半解,没有答她,只是那天,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人一座山头,对着月亮念了一晚的清心咒。

从那以后,苏卿卿看他的眼神好像都变了,从以前的单纯尊崇,到后来的爱慕丛生,乌云月觉得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于是嘱咐了她两句,自己找了一处清净地,修行去了。

再回来,便找不到那个欢脱的徒弟,他这才慌了神,急忙下了山,四处寻访。

后来一无所获,苏卿卿却自己回来了,只有一双眼睛,空荡荡的飘在那里,看起来可怜可怕。

乌云月那个时候,就像被人在胸口捅了一个窟窿出来,痛到无法呼吸喘气,他将那双眼睛随身携带,又去偏远的圣地寻来上好的嗜血石,混了自己的纯净之血,日日供养,总算让她转世成人。

第一世的苏卿卿,命苦,虽是皇族,却一直不被承认,又被人利用损了肉身,那两个人便是宿玉和沈君。

偏生第二世在他寻访苏卿卿的时候,碰到了转世的宿玉,于是将他收入门下,带着宿玉修行,唯恐他这一世再胡作非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不能翻出天去。

天知道在乞丐堆里发现苏卿卿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那双眼睛只需看一眼,乌云月便确定,这是他的徒儿,于是高兴的带回茅山,悉心照料,苏卿卿跟他很容易亲密起来,就像第一世。

宿玉一开始是不喜欢她的,甚至还有些瞧不上的意思。

可是日子久了,情分变了。

苏卿卿最后还是没能改掉上一世的命格,竟然再次跟宿玉纠缠到一起。

“为师说过,在升仙那一天就告诉过你,你得道之前,不要与任何女子产生情愫,你也是答应了为师的,后来,你对她生了情分,为师觉得是你太过孤单,所以找了那个美艳至极的女子过去,可你竟然让她连夜下山,半分情面不留。

为师不是怪你有儿女私情,只是怕你因此耽误修行,你可以尝试人间云雨,可是莫要忘了,不动凡心。

那一夜,你将她赶下山,就该明白,拂了为师的颜面,至此以后,会有怎样不可控制的局面发生。”

乌云月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那一夜,半山坡上,宿玉和苏卿卿偷着看他跟那女子说话,甚至他能听见苏卿卿的叹气声,一句连着一句。

可他只能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第二日,他去捉鬼,苏卿卿看他的眼神,让他内心恐惧,他不敢面对,却又渴望与苏卿卿的相处。

这种煎熬的日子,终于在雨夜爆发。

那一日,苏卿卿质问了自己,为何修道注定不能生情,这个问题,乌云月回答不出来,于是他恼了,罚她去面壁思过,抄写符咒,谁知道苏卿卿竟然孤身一人跑了出去。

雷声阵阵,眼看就要大雨侵袭,乌云月虽然担心,可恐惧的事情不能发生,他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清心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听到了宿玉关门的声音。

宿玉去找她了,那么自己应该安心的。

乌云月这般想着,又盘腿打坐,可是脑子始终清静不下来,那人气急败坏的脸一次又一次出现在面前,他终于起身,不管风雨。

只是,破败的道观里,那两个人彼此纠缠,衣衫滑落,如此良辰,他一个修道之人,看着却是心内燃烧,嘴角干燥。

一瓢一瓢的雨从头浇下,仿佛在讽刺他的迟来,乌云月站在屋檐底下,嘴唇发白,雨水灌入,可他好像全然不知,风吹来的时候,他就像一片破败的叶子一般,瑟瑟抖动。

许久,终是认命一般,他扭头离开,腿像被灌了泥,似是要用尽浑身力气才能提动。

竟还是这样的故事。

“师父,求你救她。”

记不清这句话说了多少遍,可是如今的乌云月,只要一闭眼,面前浮现的,全是苏卿卿那张脸,害怕的,快乐的,生气的,忧愁的,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委屈的。

她有危险,而自己无力回天,眼下只能哀求与他,这个仙人,曾经信任尊崇的师父。

乌云月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厌烦自己没有得道的懒散,如果自己已经成仙,那么此时此刻,或许就不必做这样没有颜面的事,又或许,自己没有对苏卿卿动情,那么这个高高在上的仙人,许就去搭救她了。

可是,没有后悔的路可走,乌云月低着头,不去看他。

“月儿,为师可以救她,毕竟,天道无亲,常与善。

为师不是恶人,看着她被人追杀,也想始于援手,只不过,违背天道的事,做出来自然是有折损的,正好比,一物降一物,万物皆有魂归处,苏卿卿这一世的命格,自然有安排,为师是得道之人,若是平白干预,只怕......”

“师父,只要你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乌云月下定决心,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浑身的血液是冷的,他跪在那里,犹如被冰封了一般,明明是酷炎夏日,可他周身泛起的冷凝凉的让人难以靠近。

“罢了,为师救她便是。只是,月儿,你要答应为师,尽快修炼,与这女子早日断绝一切关系,否则,为师可以救她一次,却不能救她千次百次,你可明白?”

这天底下,强者的话永远不能反驳,乌云月知道,自己除了点头,再没有其他反抗余地。

“不是为师不相信你,只是,为了你的修为,为师还要再多做一些,月儿,你看。”

乌云月抬头,那人手里多了一枚发光的小玩意,远远看不真切,疑惑间,他已经落地,轻飘飘走到乌云月面前,将那东西挪到他面前。

走进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个活物,软软的,金色虫子。

“为师跟着太上老君听了几天的道法,恰巧他炼化了这枚小虫,送与我们几个仙友分享,这虫名曰祸心,若把它放进你的体内,她定会指引你好生修道,不会再生杂念。”

祸心乌云月从前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元平道人竟会把它用到自己的徒儿身上。

“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由为师为你种下?”

乌云月趁元平道人伸手的空隙,不着痕迹的接过虫子,身子往后退了退,与他到底隔了些距离。

元平道人直起身子,虽然不悦,可是他统共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自然宽容的多,也就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再者,若是种下祸心,日后也不愁乌云月对其他女子再生情愫。

祸心的根本,就是要牵制住被种之人的心思,只跟随种下那人的想法,从而达到专听专信,从一而终。

乌云月划开自己的手腕,将那祸心放到血口,那虫子闻到味,接着蠕动了几下,嗖的钻了进去,元平道人施了个法,将自己指尖一滴血在那伤口闭合之前滴了进去,那虫子瞬间吸了个干干净净。

“好了。”

元平道人隔空将乌云月那道伤口抚平愈合,又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不多久,复又睁开眼睛,“她无事了。”

乌云月松了口气,也顾不上祸心初入体内的乱窜啃咬,每一次疼痛,都是在啃咬清除他心里的苏卿卿,只要乌云月动心想到她,祸心会马上游窜到那里,反复啃咬,直到他心如止水,那么祸心便会佯装睡去,两厢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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