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2）
这场秋猎的第三日, 众人仿佛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前两天的小小意外，正襟危坐在高台上。除了受伤卧床的五皇子和宁尚书等几位大臣, 其余随同秋猎的连同家眷有一个算一个没有称病的。
本来今日的安排仍是以林子中狩猎的多寡作为评定的依据，但是因着前两天还是临时改换成了直接比试的法子，好在高台另一侧就是广阔的演武场, 下人们连夜腾挪了地方以作今日比试之用。不过这样一来，对于并不参与狩猎的女眷们来说也更有看头了，因此都携了女儿们来到围场。
女眷们仍是坐在原来的地方，这一处能看得清演武场中的动作又不至于太过接近。不过今日的座次和前两日相比就更严谨了些, 皇后娘娘身边围坐的都是宫妃，永安倒是难得安安分分地跟在她边上, 再往下就是萧王妃母女俩和另几家王妃及品阶较高的夫人们，最外围就是按诰命等级落座的命妇们。
魏锦沅浅笑着坐在位子上, 不意外地接受到了不少夫人们打量的眼神，本就在京城里独一份儿的身世，又加上前日里出的那个风头，一时之间就有更多的人家到萧王妃面前探口风, 不过都被萧王妃一一婉拒了就是。
演武场里即将上场比试的儿郎们已经一身劲装立在场中，不光是光庆帝看了龙心大悦频频点头，这些儿郎在朝为官的长辈们亦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陛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选拔人才不拘一格, 今日能在这演武场上表现优秀的人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说了有重赏的, 自然是个个盼着自家的人能得到这样的殊荣。便是对这些不多了解的夫人们见这群年轻人到了也是笑容满面, 不时别过头去互相说些什么，那些还未曾婚配的闺阁小姐就更不必说了，多是娇羞地掩着面故作不在意状却又偷偷地向演武场看去，公子哥儿们都在一处，也不知道她们偷看的都是谁。
不过这样一来，行迹不同的人在有心人眼里就更明显了些，魏锦沅先是冲坐在对面的霍灵香笑了笑，霍家姐姐自从那日说了她与太子并无婚约，至今还没定亲也是另有缘由以后魏锦沅就抱了点好奇的心思，说起来上一世霍家姐姐好像真的一直到逼宫之事发生也没有成亲，只是这也是霍姐姐的私事，霍姐姐既不愿说她不好多问。
霍灵香在一众人里表现得异常淡定，霍家大夫人也就是霍灵香的亲娘亦是如出一辙，眉目精致神色淡淡，对上前来搭话的人家也并不热络，妥妥的高岭之花，只在和小姑子霍皇后说话时才柔和一些。不过这些在魏锦沅知道了这位大夫人的出身以后就明白了，江东书香名门世家隋氏，曾出过两任大儒，清冷孤高自不必说。
霍灵香目光与她短暂交汇就移开了，魏锦沅才一转眼就看见下首的许怡梅也和周边的女孩儿神情不同，隐隐蹙着眉，嘴角的笑也僵硬得多。借着前一世对她的熟悉，魏锦沅看得出来她这是有烦心事，就会这般表现。
她烦心了，魏锦沅就舒心，快活得移开视线，也不觉得这光景难熬了。永安从前面小小声地叫她，和她挤眉弄眼做出怪表情解闷儿，这样的场合她还是得拿出公主的架子，好生端坐在上面，不能坏了皇家的规矩，可是永安一贯是好动的，也只能趁着琐碎的缝隙和魏锦沅吐个舌头眨个眼睛罢了。就这样还被皇后娘娘带到，不善地瞪了一眼，她只好乖乖坐好。
魏锦沅亲眼目睹，只能在心里摇头叹息，永安这般跳脱的性子还真的难为了重礼仪的皇后娘娘。眼光从顺势从上首一一滑过，能随光庆帝来西山围猎的这三位宫妃几乎都是宫里品级不低的，为首的就是淑妃。
说起淑妃，魏锦沅还是很熟悉的，倒不是有多少交集，而是淑妃一向不是个安分的，仗着娘家的势力和诞下五皇子的功劳，又得过光庆帝的宠爱，十分喜欢和霍皇后对着干，总要找些麻烦显示存在感，也确实给霍皇后添了不少麻烦，每次永安提起她来都没有什么好气儿，倒是不知是听了谁的劝，这段日子安分了不少。昨日五皇子又遇刺，果然今日的淑妃看起来面色憔悴，也没有和别人说话的心思，就一个人静静坐在那儿。
淑妃确实在一个人沉思，只是她面色不好却不是因为五皇子的受伤，确切地说是不仅仅因为五皇子被刺杀。
昨天半夜的时候，五皇子就醒过来了，一直在帐篷里等的淑妃第一时间屏退了下人，询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段修明昏迷之前就已经察觉了不对，如今又见了母妃惊慌失色的面容，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被人算计了！他强忍着胸腹的剧痛坐起身来问道：“祖父可曾来过了？”
“来了，你祖父先还以为是你没和他商量就擅自做了这件事，还是我说咱们根本就没这个计划，可是如今这事要硬栽在咱们头上可怎么办呀？”
“祖父可有查出什么消息？线索呢？”眼下的情形对他们十分不利，他昏迷到现下只怕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敌明我暗的被动形势让五皇子很是不爽，一贯狠厉的面容更添三分狰狞。
“会不会是太子做的？”即使已经被父亲否决，淑妃仍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提起太子就恨得牙痒痒。
却不想五皇子的回答比薛坚更肯定：“不可能！”
看着儿子阴沉的脸色，淑妃努了努嘴还是没问原因。
五皇子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和太子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他不敢说看透了这个大哥，毕竟太子可是光庆帝都为之得意的继承人，但是了解还是有一些的，太子此人，绝不像他表现得那样仁德宽厚光风霁月，相反他对待敌人手段狠辣，而且以及必中，若非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是不会像这场刺杀似的摆摆样子而已。没错，这场刺杀就像是戏台子上的戏，点到为止，那刺客是故意刺伤他的胸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他的命，连同他周围“受他牵连”的那几个大臣也都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无论是谁，策划这一场刺杀都不是想解决了他，而是要顺水推舟，把他送到太子手上。
“陛下已经着人调查白日的事情了，你放心，你祖父已经把原本打算暗算宁禹聪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绝不会被查到什么的。”
段修明听了心里却是一沉，这个不会被查到，可是刺杀只怕要栽到他的头上来了，显然淑妃也正是怕这个，连声音都放低了些许，不无担忧地说：“这栽赃陷害也太恶毒了，万一陛下信了……”
“父皇不会信的，这样的伎俩太明显了。”五皇子的说辞和薛坚一样，淑妃顿时放松了些，她虽有野心，却又打心眼儿里惧怕光庆帝，因此也是摇摆不定矛盾得很。
段修明心里真正担心地是太子会借着这个机会和手里的豫州贪污案一并把他干掉，彻底不得翻身，为此太子其实不会在意这件事是不是别人特地送到他手上的，到那时，贪污案必然会让父皇大怒，也就不会在意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了。
从五皇子那里得知了他的猜想，淑妃也是心惊肉跳起来，她后宫一介妇人，对于前朝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敏感，五皇子和薛坚也有好些事是在宫外商议妥当，她也不知情。到了如今，竟也帮不上什么忙。
魏锦沅见她已经盯着淑妃看了好一阵儿，淑妃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不禁有点犯嘀咕，五皇子昨夜已经醒了，淑妃却更担忧了，莫不是她先前的猜测还是属实的？
这边她还在转着脑壳，演武场里的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轮就是激烈的拳脚功夫比试，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各处的目光。
今日比试采取的是擂台的形式，最先上去的是个武将家里的嫡次子，长得孔武有力，擅长的也是拳法，一连上去四五个人都败在他手上，不免得意起来，在台上大笑：“还有谁！”
少年意气，壮志凌云，敢向四海狂！
这般行事此情之下自然没有人会扫兴，光庆帝也是含笑看着，台上这人的父亲也是抚着胡须在同僚中高高扬起胸脯，这是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了。
今日到场的也多是会武之人，边上围了好几圈的都是大周的将士们，自然也把气氛烘托得热烈，从台上的人比试时就不时发出阵阵吼声、喝彩声，这时候更是群情激昂，跟着叫嚷：“还有谁！快上台！”
很快，又一个身材健壮的少年一跃上台，挥着手中的长剑道：“我来领教！”
比试自然是不禁止兵器的，新上来这人仿佛在军中已经有了点名气，才一上台下面的欢呼声就震天响。
两人的功夫似乎也不相上下，来回数十个回合竟然一点儿都没见谁落在下风。两人的眼中也明显染上了兴奋的神色，一来一往更加不留情面。
场面之热烈，从台下几乎未曾间断的惊呼声就可见一斑。魏锦沅所处的这处高台也是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演武场上的比试，连平日里端坐规矩的夫人们都微微倾了身子，窃窃私语也停了。半大的姑娘家更是不必说，踮着脚尖抛下矜持呼朋引伴地一起看，兴起处还在原地蹦跶。
这一场势均力敌，终于是那个孔武有力的略输一筹，败下阵来，此人倒也豪爽，笑着冲胜者抱了抱拳就跳下擂台。
光庆帝还侧身和几个坐得近的大臣点评了几句，这帮子弟还算让他满意，有勇有谋的不少。
自觉可以一试的众家子弟接连上场挑战，功夫不错的倒是在光庆帝和一众朝臣面前亮相了，间或有几个还在下了擂台以后被光庆帝叫过去亲口问了几句话，却不说这几个人是何等的惶恐和惊喜，便是女眷的看台这边也有不少的姑娘家看红了脸颊，夫人们不时互相打听起这些儿郎的身份和嫁娶与否的消息来。
太子就坐在光庆帝身边，今日本就暗含着挑选一批将来用兵西北时的良才的想法，他自然也盯得紧，顾梦棠也没打算下场，穿的一身广袖长袍，风姿卓绝，引来不少女儿家的含情目光却浑不在意，只点着几个上场过的人和一些还没上场的人，和太子说了他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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