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2）
腊月初八, 无论是宫里还是民间都要应景喝上一碗腊八粥。同时为了表示皇家对臣子的恩宠, 往往会从宫里给亲近的大臣们赏下腊八粥。
不过这些说来都是些形式罢了, 且不说皇宫占地多大, 光说从皇宫到各个臣子的府上就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即便是再妥善, 那些粥到了府上也是凉透了的，一般也没有谁家会真的喝这碗粥。
镇南王府的腊八粥是送得早的，魏锦沅接到手里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一点点余温, 意思意思尝了一口才推到一边去。
寒碧端来了自家厨房煮出来正热的腊八粥：“小姐, 王妃说您还是喝这个, 宫里赏下来的一路上肯定都凉了, 免得吃坏了身子。”
魏锦沅接过来这碗几乎完全按照她喜好熬好的腊八粥，吃得满足极了。默默地瞥了一眼桌上那一碗, 顿了一下说：“咱们中午也喝腊八粥吧。”就当做现在这碗是宫里的好了。
寒碧虽然不知道怎么了，还是点点头：“那奴婢去吩咐厨房一声。”
喝完了粥, 魏锦沅就到她的小书房看会书写写字。丫鬟在这里给她点了暖炉, 烤得暖洋洋，呆在里面舒服极了。如果疲惫了就窝在塌上小睡一会儿, 比起其他季节, 魏锦沅简直爱煞了冬天的小书房。
再加上如今京城里飞传的“消息”，魏锦沅拒了所有的帖子，一心一意窝在家里, 所幸萧王妃也知道此事, 连出门走动也不怎么叫她, 由着她躲懒。
到了腊月十四，正是萧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魏锦沅也终于不能不出门了，反而是一大早就梳洗打扮起来，穿了一身朱砂色绫子如意云纹上衫并同色的绢纱金丝绣花长裙，外面一条绢纱细锦的披帛。
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寒碧盯着她看了又看，拿出一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金玉富贵，一般人看起来俗气至极的打扮却被魏锦沅明艳动人的长相完完全全压住了，只显富贵，不显庸俗。相得益彰，令几个丫鬟频频点头。
不过这样一来原先准备的那双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就不大相配了，还是采雪匆匆跑去另一间屋里取了一双金线绣云烟如意缎鞋来给她穿上。臂钏儿也是金丝绞线的，唯独手上那枚红宝石戒指不是这副头面里的，是从太子殿下先前送来的首饰里拣出来的，倒也正相配。
***
一家人坐着马车到了萧国公府，时辰还早，毕竟是自家亲戚，今儿也不是全然来做客的。
萧国公府一众人都聚集在老夫人的嘉宁院里，先给老夫人请个安祝个寿。他们进去的时候正是萧国公这一辈的男人们请完了安起身，萧王妃夫妇俩自然也就顺着这个道给老夫人请了安，奉上的正是那尊镇南王从南边带回来的菩萨像，还有几件萧王妃自己做的衣裳，权当是个孝心。
这个礼是送到老夫人心坎儿里去了，当即就眉开眼笑地说过两日就要去恩德寺请大师给这尊菩萨像念经开光。钱氏素来是个机灵的，也趁势说了些吉祥话，屋里的气氛顿时更热闹了。老夫人一袭褐色仙鹤纹褙子，头上带了一条松柏暗纹的抹额，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看着满堂的小辈，笑得合不拢嘴。
魏锦沅两姐妹与萧国公这几个舅舅见得不多，这时候少不得又是一阵见礼。
终于该说的说了，轮到国公府的孙儿辈祝寿，魏景翰跟着他们一起，领头的是萧国公唯一的儿子萧鸿宇，跟着的是剩下三房的五个孩子，加魏景翰一共七人站成一排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每人说了些吉祥话。
老夫人连连喊起：“你们都是好孩子，快起来罢！”
魏锦沅对这些表兄倒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不过今日看起来还是很有模样的，可见外祖家虽式微，但总不至于养出一堆纨绔子弟来。
她先前与长辈们说完话就自觉地站到表姐妹们这一边来，此时大表姐萧雅凝就在她耳边给她一一介绍那是哪个表兄弟，不禁让她再次感叹大表姐真是好。
到了她们这群小姐，还没等她们跪下，老夫人就赶紧叫了起来，几个姑娘家笑嘻嘻还是磕了个头才起身，分别送上寿礼，果然都是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魏锦沅的小屏风在其中既显眼又不至于太过锋芒毕露。
老夫人自然是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问了几句，知道是她自己写的字自己绣的纹样，还是惊喜了。
“早就知道郡主字儿写得好，没想到绣功也出色，真是叫咱们饱了眼福！也叫你这些姐妹都学一学！”钱氏的夸奖依然是带了她独有的夸张，闹得魏锦沅都有些脸红，连连摆手：“大舅母过奖了，我的绣功当真一般，也就是表面功夫，比不得大表姐针法独到。”
钱氏夸完，另三房也不会落下，总归都是夸。几个表姐妹也没想放过她，魏锦沅一时真有些招架不住，只好给萧王妃投去求救的眼神。
在萧王妃改了话头以后终于把这一茬揭了过去，魏锦沅才佯怒地嗔了一眼几个表姐，惹来一阵笑。
家里的人拜完寿，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都散去准备招呼上门来的客人。镇南王和萧国公等人到前院去，萧王妃陪着老夫人在这里等着上门来拜寿的人，而钱氏这四个儿媳妇和几个孙媳妇则是等着招待女眷们。魏锦沅这一众姑娘不愿在这边苦等，就去了几步路远的花厅那边边坐边等。
“永康，你这真是让我们大吃一惊啊！”
才刚坐下，魏锦沅就听见了大表姐揶揄的话，她无力地趴倒在桌上，可怜兮兮地道：“大表姐，你就放过我吧——”
“那可不行，这才多久啊，上回你来咱们府上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这就突然定亲了，居然还是太子殿下。啧啧啧，小表妹啊，快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魏锦沅抬起头，目光从几个表姐妹的脸上一一扫过，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便是最小的萧雅菲都是眼睛晶晶亮地瞅着她，丧气地又把头埋回桌子上。
看她都要蔫了，萧雅凝才笑着放她一马：“好了好了，我们不问了，你可别把自己憋着了！”
这才换了话题，在座的几个姑娘除了年纪不大的萧雅菲，基本都说定了婚事，今日的寿宴自然就是一心来顽的。不过别的人可就没有这般悠闲了，众所周知，这样的宴会无论由头是什么，其实都脱不开京城里有名望有权势的家族坐在一块说说话，相看各家的子侄姑娘，若是有了看得上眼又彼此合适的那就是皆大欢喜了。
她们出身这样的家族，对这些也不陌生，说着说着就谈到了今天来拜寿的这些人家，谁的女儿还没定亲，谁家的儿郎是个好的，虽说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但毕竟是在内宅里传的消息，大部分都还是很有可信的。
“今儿咱们家这位表少爷可要有的头疼了，表妹你这亲事一定，连带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世子爷这块香饽饽！”话题转了几转，突地绕到了魏景翰身上。
魏锦沅只得苦笑一下，大表姐说得正是，虽说娘亲也急着想给大哥定下来，可是一来大哥不甚情愿，二来就是因为她和太子哥哥的事情大家都知晓以后，上门来打听大哥婚事的人家一下子多了起来，就在前几天，几乎还有媒婆直接登门的，可把娘亲都吓了一跳。
不过说起来，娘亲确实打算借着今天好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家，还让她陪着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也多多留意。
在她们这般悠闲说话的时候，萧国公府上上下下俱是忙碌得很。她们从花厅这边便能看见不少穿金戴玉的贵夫人被引着到正堂里给老夫人祝寿。
正堂里自然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能说会道的几个夫人把老夫人哄得笑意满面，她们身边跟着的小姐媳妇儿也都是面上笑得文雅，有意今儿挑媳妇的都在隐晦地打量权衡。
国公府根基深厚，又兼着盘根错节的诸多姻亲关系，来给老夫人祝寿得人不是一般的多，正堂里当然坐不下，所以就是一波一波地往外安置，现下还没到宴席开始，钱氏几个儿媳妇领着夫人们到一边略坐歇息，未出阁的姑娘贵女们就送到花厅来。
萧雅凝是国公府的长女，自然要起身招呼人，魏锦沅便跟着她，但是很快发现有不少小姑娘都在暗戳戳地偷瞄她，不禁有些扶额的冲动。
其实也怨不得这些贵女们好奇，实在是这半年来永康郡主的存在感太高了。从前她们即便是知道永康郡主深受荣宠，可是平日里见到的时候都是安静坐在角落里也不张扬，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夏天皇家别庄的时候，永康郡主仿佛突然开了窍，端出了皇家架子，先是在“赛诗会”上一鸣惊人，之后又是西山围猎的时候大出风头，这才叫京城里头这些夫人小姐想起来这位郡主殿下，只是还没等意动的夫人们上门探问婚事，就忽的传出来这位已经是未来的太子妃了，还是一贯端庄有度的太子殿下当众说出来的。
远的不消说，就说今日也有不少人是抱着见一见永康郡主的心思来的这个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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