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2）
等魏锦沅飞奔到大槐树下时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俊眉星目, 眼中含着点点宠溺的笑。
“太子哥哥……”
“怎么跑这么急, 当心摔了。”段修哲轻笑看她, 语气温润，疼惜之情毫不掩饰。
魏锦沅鼓鼓嘴, 小声抱怨撒娇似的：“还不都是大哥，他隔了好半晌才告诉我，我怕你等急了。”
“我不急, 等你, 永远不急。”他低低的笑声穿过风钻进耳朵里, 像一片调皮的羽毛碰触, 发出微微的痒意。
沉默却不尴尬，反而有几分暖意流淌充盈。
“……我跟你说, 大哥真是太不靠谱，他今日好像还害得一个姑娘崴了脚, 得亏姚六小姐帮了他一把, 不然我现在只怕都要有嫂子了。”魏锦沅沉默了一阵，被太子哥哥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半是抱怨半是找个话题地跟他提起方才发生的事情。
段修哲自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配合地反问：“怎么回事？”
“大哥他藏着掖着不肯说, 不过啊指不定他怎么害得人家姑娘伤了脚又不好走，正巧被姚六小姐撞见了吧，摆宴之前就看见姚六小姐抱了一个崴脚的姑娘, 大表姐还请了大夫过来。虽然面上是说姚六小姐凑巧见到那位姑娘崴了脚坐在地上才顺手帮了一把, 不过方才大哥连二道门都不敢过来, 还要我请姚小姐过去，我就猜到了指不定和这事儿有关呢！”
“那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吧？”
“嗯，这倒没有，大夫说只需静养一番就好。”
“那就好。对了，你说他方才又要见姚六。”
“对啊！我还跟他说别惹急了六小姐，不然可能要被揍！不过，太子哥哥，你说万一大哥和六小姐打起来，谁会赢啊？”她还真有些好奇，先前说大哥比不上六小姐那是有故意要气魏景翰的意思，不过真论起来还真不知道谁更高一筹。
看她霎时间活泛起来的眸子，段修哲哂笑：“只是切磋的话你哥或许能赢，真打起来姚六会是活下来那个。”他也没蒙她，如实说了。魏锦沅没曾想会是这样的答案，扒着他的胳膊追问。
“这是因为单纯论武功或许大哥厉害一些，但是六小姐亲身上过战场所以会更厉害一些吗？”魏锦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理解了。
段修哲揉揉她：“杀人和武功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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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领着姚白珠到二道门却不见了自家小姐，魏景翰给她指了方向叫她赶紧走，姚白珠抱胸笑看着，待青萍去了才开口道：“魏世子这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要瞒着人？我观那吕小姐家世人品都还不错，魏世子还没定亲吧？”
魏景翰真的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女人一定是在假山上看见全程了，当下黑着脸问道：“吕小姐没在外人面前多说什么吧？”
回想了一下这大半天吕沁彤的表现，姚白珠还真有些同情他了，不过却还想作弄作弄他，故而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嗯……似乎……”看他顿时紧张起来心里笑得更大声了。
“……倒也没说什么。”果然得了魏景翰的怒视，姚白珠更觉得诓他极为好玩，“不过……”
魏景翰的心又被她一句话提了起来，深怕出了什么变故：“不过什么？”
“不过你既然没有定亲，吕小姐也是个好姑娘，魏世子何不从了呢？你们今日那么有缘分，说不定是天赐的姻缘，就这样平白推拒了岂不有些可惜。”
“啧！婚姻大事岂是儿戏！”魏景翰一听并非是又出了幺蛾子，又放下心来，不过却不满她的话，反驳道，“我和那位姑娘素不相识，她不了解我，我不了解她，再说你看她娇滴滴的样子，我可是个武将，真要是结了亲那不是我疯了就是她得疯！”这样的情景魏景翰真是想一想就要哆嗦一下，太可怕了。
“哦？京城里的姑娘不都是这样娇滴滴么？”姚白珠还没听过这么奇怪的理由。
“京城里也有比较勇武的姑娘，那日秋猎你不也见到一些，不过确实像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多一些，不如你们西北。”
姚白珠闻言倒是点点头，别的不说永安公主好和魏世子的妹妹永康郡主确实和这些一步三晃的弱女子不太一样，不过，“我这听着，魏世子莫不是对咱们西北的女儿家有想法，要不要我给魏世子牵个线？”
魏景翰本来是想夸赞她一番，没想到她竟然顺着杆子就要往上爬，连忙摆手道：“不劳姚小姐费心了！”
“噗！”姚白珠觉得他真是有意思极了。
“魏世子你是真的觉得吕小姐是那个意思吗？”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题又绕了回去。
听出了她话里的促狭，魏景翰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当时什么样子你不也亲眼看见了吗，那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姚白珠忍笑，正要开口，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唤她的声音。
“姚小姐？姚小姐？……”
两人转身望去，是个丫鬟模样的，姚白珠挑了挑眉应声道：“我在这儿！”
那丫鬟赶紧跑过来，看着模样似乎已经找了好一阵儿了。
“给世子请安。姚小姐，您快回去吧，吕姑娘不见您正要下地来找呢！”丫鬟匆匆给魏景翰请了安，就对姚白珠急急地道。
“她脚不是还没好吗？”
“可不是还伤着呢，大夫都说了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地，可是您一走，吕姑娘就要见您，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都等不得，您还是去看看吧。”
姚白珠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送佛送到西，人是她送回来的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行了，我去看看。”
丫鬟见她应了终于笑了出来，今天老夫人办寿宴，来的都是客，本来吕小姐在国公府伤了脚就已经是他们待客不周了，若是再伤上加伤，岂不是更不好，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请姚小姐，也不知道那吕小姐是为什么非要缠着姚小姐。
眼看着姚白珠就要跟着丫鬟走了，魏景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先前缠着他缠到崴了脚的姑娘这会儿巴巴盼着姚白珠？甚至这才不在跟前一会会就要不顾脚伤自己来找人？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
魏锦沅还是到寿宴结束他们一家都回了镇南王府以后才知晓发生了这种事。
“你是说你跟六小姐说话的时候，吕家姑娘非要见六小姐，还差了丫鬟出来找？”
“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当然我也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毕竟那位吕姑娘能够看开对我对她都是一桩好事儿，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这事儿真是在魏景翰心里想了有一阵儿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蓦然想通了的魏锦沅伏在桌上笑得大声，魏景翰直接被她惊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等魏锦沅停了下来，抹了抹两眼笑出来的泪花，同情又可怜地望着她的傻哥哥道：“大哥，我觉得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放心什么？你刚才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见他完全不知情的模样，魏锦沅又想笑了，只不过看他即将要恼羞成怒，用力忍了忍：“总之，你就不必担心吕家小姐缠着你不放了。”
“那可不是，现在被她缠上的人可是……好啊，你方才是在笑这个？”魏景翰也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只是他一直没有往这里想罢了，如今一被提醒，瞬间反应了过来，轻轻瞪了魏锦沅一眼，这个促狭鬼！
“六小姐真是个好人！”这话是魏锦沅的肺腑之言。
魏景翰却不以为然，没好气地说：“你又知道了！”
“那当然呀，你看先是撞见就替你解围，然后被你牵连地惹上了这种麻烦也没趁机揍你一顿，实在是菩萨心肠啦。”魏锦沅振振有词。
“她揍我？嘿，你怎么不说我揍她呢。”魏景翰很是不满。
魏锦沅捧着脸看他：“太子哥哥说了，你们俩打起来最后活着的一定是六小姐。”
太子的话魏景翰自然不敢随意反驳，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太子说的是实情，在刀山血海里经历过生死搏杀练就的一身杀人本领和他这种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没怎么受过磨炼学的一身拳脚功夫还是有差别的，这样一想，他登时就对即将到来的与西夷一战抱有了更大的热情。
他们两兄妹这厢说着话，那边萧王妃在和镇南王抱怨魏景翰一见着她就跑，想说句话都来不及。
“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成天净是往外跑，我说他几句就不着家，跟他一般大的他也不看看人家该成亲的成亲，即便是还没成亲的也都定了亲。”
看萧王妃气呼呼地坐到凳子上，镇南王扶着她的肩按了按，安慰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打算，你可别因为这臭小子气坏了身子。”
“有什么打算，你们俩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呢？他是想去西北吧？”
被萧王妃一针戳穿，镇南王便也坐下来：“他确实与我提过此事，儿子有建功立业的心，西北之战是陛下势在必行的一战，到时候太子会亲自挂帅，也会有很多勋贵子弟同往，你不用太过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毕竟是战场啊，刀枪无眼，谁能说能准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形，太子挂帅，且不说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如今因着沅儿，我已经很揪心了，景翰也要去，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萧王妃说不下去了，她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会拦着儿子的人，只是要说她自己心里话，那是不可能放心的。
镇南王自然也知道她的性子，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儿子随我，战事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更不用说，太子的能力咱们也是清楚的。再说西北这一仗，以我大周的军力几乎是欺负小孩子似的，不然朝堂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老家伙想把自家的子孙送进去拿个军功了。”
“我就是有些怕了，从前担心你在战场上万一出了什么事，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又要再担心儿子，我……”萧王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消失在唇齿间。
轻轻落下的吻一点点消融了她的心，很快她就无暇想起先前烦忧的事情，身子软了下去，被高大的身躯拥着穿过轻纱帷帐，无意中留下点点旖旎又消失在满室清香中。
*****
萧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太子殿下亲自登门贺寿的消息和前几日未来太子妃是永康郡主的消息一样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一样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太子亲自登门贺寿表现出来的是对永康郡主的满意和看中，因此愿意给她这个体面，同时也表明了太子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一些本来还准备搞些小动作的人顿时就偃旗息鼓再不敢想，即便再不愿意接受背地里搅碎了手帕子也得认了，甚至还得表现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模样来。当然更多的人家是在重新评估萧国公府的交往价值，镇南王府自不必说，但凡镇南王在一日，就有一日的好。而本来已经被一些家族列为一般交往对象的萧国公府却是凭借此事被重新拉回了顶级勋贵的视线之中。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京中的交际圈如何划分不管依据什么有一点是越不开去的，那就是帝王恩宠。而作为储君，并且是目前实权在握同时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储君，太子信重谁，谁就是正当宠。因此本来式微的萧国公府因为有了一个即将要做太子妃的外孙女，一时之间受到了比往日多得多的关注。关系淡了上门来重新拉拢关系的有之，没有交往上门来结交的有之，八千里外的亲戚上门来攀关系的也有之，就连年纪最小的萧雅菲都接到了厚厚的一摞帖子邀她出去赏花喝茶。
“接了好多帖子，那么那么厚！”萧雅菲站在魏锦沅身前伸着手给她比划，小小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
骤然变得复杂的交际，萧国公府虽说不至于无法招架，只是他们也知道这都是因为魏锦沅的关系，又怕他们不甚做了什么错事牵连到魏锦沅，老夫人便让钱氏和三房的媳妇林氏来镇南王府问一问萧王妃，她们也好把一个度。不过听到要来镇南王府，萧雅瑜和萧雅菲也跟着一起来玩，倒是萧雅凝和萧雅清因为过了年就要出嫁留在家中备嫁。
“接了帖子你有喜欢的去就好了。”魏锦沅笑着把青萍端上来的蜜饯推给小表妹。
萧雅菲先是赶紧拿了一枚蜜饯塞进嘴里，才边嚼边口齿不清地说：“可是大姐说这样不太好……”说着还抬头飞快地看了萧雅瑜一眼。
萧雅瑜敲了敲小妹的脑袋，对魏锦沅解释道：“有相熟的人家递来的帖子，也有从前与咱们家没什么交情的人，应了拒了都怕不太好，所以今儿才想来问一句，咱们心里也有个底儿。永康表妹你这是一人得道，咱们鸡犬升天啊！”
“去，哪有说自己鸡犬的？”魏锦沅被她逗乐了。
“那不还有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嘛，多了去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才正经说起话。“这事儿我想娘那边也会说给舅母的，你们也不用太谨慎，没什么大碍的，想结交的人家结交一番也无妨，若是不乐意的也不必非要与他们有牵扯。”魏锦沅敢说，自然就有这般底气，说到底现在是他们要借着和萧国公府交好来和镇南王府结个善缘，所以交与不交选择权全在自己手里，她现如今不爱去想那些子权衡之类累人的事情，活得自由自在多好，爹爹娘亲和太子哥哥给她撑起的这片天不就是希望她能更快乐更幸福吗，所以又何必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我也是这样想，永康表妹都是太子妃了，怎么也该有些自己的脾气，如今是人家要求着你，你就活得随性些就好，人生在世，活着已经不易了就别给自己再添心事。永康表妹，你说呢？”
魏锦沅轻笑：“话都让你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三表姐的话倒是正说在她的心坎里，她是重来一世才如此想得开，而三表姐却是生来就一副玲珑心肠，看得通透至极。
“真好次！”就在她俩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萧雅菲竟是快要把那满满一碟的蜜饯都吃光了。被她三姐狠狠敲了头，“今晚再喊牙疼就给你关到柴房里去，等不疼了再放出来。”
想来是被吓过不少回了，萧雅菲气鼓鼓地缩回了小手，敢怒不敢言地坐到魏锦沅身旁远离三姐。魏锦沅摸摸她的头，笑道：“三表姐说得对，吃多了仔细牙疼，你还是多吃些饭吧。”
见她也是这般说辞，萧雅菲郁闷地嘟起嘴，忍痛看着永康表姐吩咐丫鬟把蜜饯端了下去，还给她上了一杯苦茶，顿时脸皱得更厉害了。她这模样倒是让魏锦沅两人笑得更乐了。
又坐了一会儿，钱氏、林氏两妯娌也跟萧王妃说完话，似乎很是满意，笑眯眯地带了姐妹俩走了。
魏锦沅去正院蹭晚膳的时候问了句，果然萧王妃也是叫她们随意些交往就好，不必刻意拘束或者放纵。知道自己没想错，她心里暗暗偷着高兴，连饭菜都多用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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