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哪怕青州地处偏北，六月下雪在这里也并非常态。不过，自从仙魔大战开始，双方大能的交战余波便常常让原本就不甚稳定的青州天气陷入混乱。持续了数年，这种景象也就基本为青州修士所习惯了。

下了数日雪，大概是交战的余波散去，天气也就逐渐开始放晴了。洛晓到达第七部的第二天，大雪便已经停息，被下人扫起的雪堆在门外，在变暖的天气下逐渐融化。

洛子昭的到来带来的活力还没有散去，不断有人从楼梯上下来落座。修真者不食人间五谷，但除了在客栈大堂里坐坐，喝些小酒，随便吃点什么几块灵石就能买到的早点以外，青州第七部的人此刻也没别的什么事情好干了。

“又少了三个。”仿佛一直在算账的中年掌柜抬起头，眼睛像是鱼一般凸起，死死盯着别的地方自言自语。刚刚从楼梯上下来的洛子昭刚刚伸了个懒腰，一回头，就对上了这个掌柜直勾勾的眼神。

“少了三个？”他略显感兴趣地问道：“何物？”

“何物？”掌柜重复道，似乎为洛晓搭他的话而有些意外：“人。”

“少了三个人？”洛晓的兴味愈发被挑起来了，他下楼，倚在掌柜的柜台上，问道：“您又是从何而知的？”

“来过这客栈里的每个人我都记着。以往天天来今日却一直没来，不能说少了吗？”

“果真如此？”洛晓转过头，却丝毫无法从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中认出哪三个人消失了，“这些少了的人去了何处？”

“小哥这说的可就有问题了，”客栈老板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算珠，“我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者，如何知道那些人去哪了？没准是跑去别处了，也没准是练着练着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这种事情天天都有，没什么好好奇的。”

“如今失踪人很常见？”洛晓站直了身体，“还请您详细讲讲。”

“这又有什么好详细讲的，”掌柜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并没有在算什么东西，“每天都传着青州战事吃紧，他们不跑，难道在这等着魔道那帮人打过来，把他们一个个抄了家产挫骨扬灰吗？”

“他们也是仙盟下派，统治第七部的公务人员。怎么会有如此渎职之行径？”洛晓皱了皱眉，声音清冽：“哪怕没有殉职之决心，也应当尽忠职守，等到仙盟下令撤离才可离开。”

停顿了一下后，他接着补充道：

“如此不遵上级命令，不可称之为忠，不战而逃，不可称之为勇，轻信谣言、因一点风吹草动便惶惶如丧家之犬，不可称之为智。如此不忠、不勇、不智之人，又如何会被仙盟任用？洛晓恐怕这些失踪之人里，还有别的蹊跷。”

掌柜偏过头打量了一下洛晓，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来，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怪不得昨天那帮人……”他自以为在自言自语，实际上都听到了洛晓的耳朵里。他又悄悄瞥了洛晓一眼，“一看小哥你就是从大地方来的，还不知道青州的特色。青州这个破地方、灵气匮乏又缺少资源，连大家族让子弟历练，都多半不会来这么个破地方。来这里当差的，基本就是来混日子的，如今日子都混不下去了，他们不跑才不正常。”

“不对吧，”洛晓道：“那宋苍梧宋湘道友，不就是仙京宋家下来的？更何况，若是青州当真如此不堪，您又为何要留在这里，而不另寻他处高就？”

“我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这辈子多半也没什么进境了。去了资源丰富的州，便是被其他修士欺负死的地步，还不如在自己的家乡呆着养老。仙盟看得上我，拿我的客栈做据点，每月还给我开灵石，我去了别的地方，又哪来的这么好的待遇？”

“至于宋真人，他的想法谁也说不准，我们又怎么敢妄自非议。”

“大量的人员失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然而洛晓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是自从战事紧张以后吗？”

“倒也不是，”掌柜回忆了一下，“之前魔道那边打得最狠的时候，跑的人还没那么多，几天也难见到一个。反而近两天，最多也就五天前的事情，那边休战了以后，消失的人才越来越多。多半是之前打仗打得厉害的时候跑怕落人口舌，又担心有风险，才挑了这种时候跑。”

洛晓听了他的话更觉得不对，若是当真决心要跑，什么时候跑不是落人口舌？哪有战事吃紧，生命受到威胁时不跑，反而危机解除了以后再跑的道理。若是平常修士可能还会将这些怪异忽略过去，可他短短数十年人生不知在那人的带领下搅入了多少事端，此时已能敏锐地感知到眼前这掌柜寻常的描述下有些奇异的东西藏着。

洛晓不禁有些担心，心道若是平常地方还算好些，修真界从来不缺怪事。可此时又正是战事焦灼之时，万一这是魔道的什么阴谋诡计，而又被恰好忽略了过去，岂不容易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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