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患难（1/2）

凹凸不平黢黑一片的矿地上，天才微微亮到处都是锤子铁锹哐哧哐当的声音。块头大个高的在地面上砸铁矿，块头小个矮的在井里坑里挖矿，所以七宝不能和叶文锦一起干活，他看不见哥哥经常消极怠工。

但因为叶文锦承诺今天能让他洗澡，七宝的干劲一下就上来了，也不叫苦也不叫饿，拿着铁锹一铲子一铲子卯足了劲挖。

平时，巡视的跟班就看不惯他好吃懒做的样子，专门拿棍子赶鸭子上架，有时候打也不干，可是今天这个懒猪不再“游手好闲”了，让他颇感欣慰。跟班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跟他撩闲，“你小子！”

七宝正干的起劲，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身，手里的铁锹拍在了跟班小腿肚上，七宝慌张说道，“我没偷懒……我没偷懒……七宝好好干……七宝想吃大馍不想挨打……”

跟班让他一铲子拍软了腿，好脾气完全不见了，伸手抢过七宝手里的铁锹往他身上招呼，嘴里恶狠狠的骂道，“狗娘养的！你还想吃大馍，养头猪还能割两块肉，养你活都干不利索！老子今个儿就给你开瓢，看你脑壳子里是不是进屎啦！”

七宝被他一镰锨掀翻在煤堆里，抱着头呜呜痛哭，“别打啦……疼……我一疼就不能干活……哥哥……哥哥……七宝疼……”

旁边一位工友停下铲子劝道，“别打了，本来就傻，跟他较什么劲……”

也有两三位趁机停下铲子歇会儿，顺便说些闲言碎语发泄不满，“仗着有人撑腰，真把自己当工头了？哈麻批，柿子挑软的捏！”

“都他娘的看什么看！干活！”跟班怒目扫视一周，继续殴打七宝出气。和七宝同宿舍的工友，知道七宝又惹麻烦了，立马跑去找叶文锦。

叶文锦正抡着大锤敲铁矿，金星都迸溅出来了，他满脸尘土煤渣，和着汗水流下一道一道的沟壑。好端端的，七宝又挨打了，他抢过工友手里一只手就能握住的铁锤，去找跟班拼命。

跟班一看来了个硬气的，看了两眼又露出鄙视的神情，不屑道，“虎哥没让人卸了你的胳膊腿儿，还敢找事！”

“来，有种就往这儿砸！”跟班指着脑袋挑衅。

叶文锦二话没说，举起锤子就要砸他，跟班看他来真的，挥动铁锹拍在他手腕上，叶文锦的腕骨麻痛把铁锤撂了出去。

跟班得意洋洋又开始骂他软蛋，叶文锦抓起脚边的矿石，抬脚把他踹倒在地，出其不意锁住他的脖子往他头上狠砸，没两下，跟班头脸上都是血，梗着脖子青筋爆出。

工友们见势上去阻拦，谁都知道这跟班是虎哥罩着的，把他打死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叶文锦在工友的拉扯下松了手，凶神恶煞地警告，“再敢动手，剁碎了你！”

跟班捂着头就跑，跑还不忘狐假虎威，“你他娘的等着，看虎哥弄不死你！”

虎哥？虎哥早让叶文锦挖个坑给埋了。

七宝缩在地上全身发抖，叶文锦碰了碰他，他吓得抱头缩得更紧。叶文锦唤道，“七宝，是我，起来。”

七宝听见他的声音，舒展了身躯，坐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哇哇大哭，“哥哥……哥哥……”

叶文锦托着七宝的屁股站起来，把他带到了平地上，七宝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生怕脚一着地就会挨打。

工友里有人为了好过一点，趋炎附势争着巴结工头给他当跟班；有人就是不服又干不过只能忍气吞声；拼死反抗的也有，最后也被打服变成第二种人，实在不服的都被拿来杀鸡儆猴。逃不走，就这三条路，逃得走，那就另当别论。

这种剥削压迫天生就不是叶文锦能受的，他逃之前也得让欺负他的人吃吃苦头。

跟班被打的头破血流，因为工头不在，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任叶文锦抢了他的馒头白粥也不敢反驳。

来这里两三个月了，七宝第一次吃着馒头，也不敢狼吞虎咽，小口小口嚼的很细，再慢慢吞咽下去，边吃边冲着叶文锦傻笑。

两个杂面馒头，叶文锦一口也没吃，他没有挑剔的余地，只是他那胃是精米细面养大的，不吃东西还好，吃了消化不良就要胃疼，多吃一口能痛不欲生。他喝了一碗白米粥，七宝只舍得吃一个，另一个馒头他想留着，叶文锦让他都吃了，省得再变成硬石头。

工友看叶文锦长得是挺文气，听说还识几个字，就是下手忒狠，人他敢打、饭他敢抢、活他肯干，他要是成了工头，底下的人就更没活路了，虽然是个厉害的主，也没人敢簇拥他当工头。

吃过饭，叶文锦抡着大锤干，七宝在一旁握着小锤砸。叶文锦不怕出这个力，全当是消磨时光泄愤，他泄愤泄出一副随时会杀人的样子。反正他多干一点，其他工友就少干一点，没人去招惹他。

终于到了晚上，工友挤着往澡堂跑，澡堂门口全是腥臭的酸腐味。到了澡堂也是工头和那几个跟班先洗，工友都得往后站。叶文锦带着七宝往里钻，都知道叶文锦是个不要命的，他们是来浴澡不是来浴血，识相一点让他先洗就是。

那些跟班仗着人多势众拦住了他，“滚！让工头先洗！”

叶文锦歪头掏掏耳朵，拖长了腔调，“工头人呢？这几天没见着人了？死哪儿去了？他要是不来，那我们都不用洗了？我们得早起干活，可没有闲功夫和你们搁这儿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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