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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冬至红梅映寒霜(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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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公审的殿上,苏情坦然的站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曾作凤昭昭的装扮出现在三十四位宗主面前,当时不少人都对他印象深刻,现在他换回了一身红衣。虽然气息凌厉了许多,那精致的面容却叫许多人都游移不定了。

最先认出他的是赵枫桥,那位与凤君乾关系要好,曾在云氏大殿上夸过凤昭昭的华阳赵氏宗主。

凤昭昭对他有救命之恩,再加上这位姑娘不但医术了得,且当场戳穿了周惊鸣的诡计,又是凤长曦的未婚妻,他便对她十分有好感。如今听云铮介绍苏情的真正身份,顿时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满殿之上皆是议论声,苏恒与凤长曦一人一边站在苏情两侧,皆是冷着眉目不说话。

有人质疑云氏和凤氏当初为苏情隐瞒实在不妥,也有人质疑苏情当初隐姓埋名之举不够坦荡,反正殿上坐的近百位宗主,居然没有一个人还记得曾受过他的救命之恩。

苏情早就猜到这些了。白谪教过他救人不问因由,只要那人不作恶,自然也不会指望人家报恩。

苏情是真的不在意,但他没想到,第一个支持他的,居然会是那个来时就看都不看他,甚至连招呼都不愿打的人。

纪清秋把手中的折扇合拢,“啪”的一声重重敲在扶手上。他这忽然发难的动作令殿上斥责的声音小了许多,众人都朝他看去,有人不满的问他此举何意。

纪清秋冷笑道:“人家当初救你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指指点点的说不要?苏二少主如何?鬼医之徒又如何?这些不过是虚名。如今都证实他并无过错,只是被宋煜等人戕害的,这已经够惨了,为何你们还要揪着人家的身份不放?”

他用了灵力来发声,洪亮的嗓音响彻大殿,顿时令许多人面面相觑,再没了吭声。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一小部分,基本上都是那三十四位曾中过毒的宗主们。其余的自然不甘心,虽然纪清秋那六大世家宗主的身份摆在那,但眼下云铮都没说话,自然有人不服他了。

这下本来欲攻击苏情的人纷纷把矛头对准了纪清秋。大家平时就看他不顺眼,哪个宗主做的像他这样成日吊儿郎当,流连勾栏的。不但自己不思进取,就连霍山纪氏的家风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哪里还有世家楷模的风范?

纪清秋腰间再没有佩戴月盈玦,苏情一看到那块空缺就觉得心虚。纪清秋虽然伤了凤长曦,却也是真的救了白修宁与昊渊,后来又不再纠缠他了,如今还帮他说话。他更觉得愧疚了,根本不敢去看。

凤长曦与纪清秋对视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目光中的感激之情却传递了过去。

纪清秋冷哼一声,并不接受他无声的致谢。只是转向云铮道:“轩和君如何看?”

云铮看向众人:“其实纪宗主所言甚是,一个人的身份并不能代表他的品格。苏情出生正道,自小便受苏文瀚夫妇与凤宗主教导,从不行差踏错。若非被宋煜所害,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事,各位实在不该苛责他。整件事里,他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云铮话音刚落,便有人还想反驳,结果一人拍着桌子怒喝道:“都闭嘴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若苏情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还能这么对他吗?”

说话的人正是一直都没出声的赵枫桥。

他本来在得知苏情真正的身份后也有些微词的,倒不是他觉得苏情的身份不妥,而是觉得云氏和凤氏合力隐瞒此举不妥。因此一直都没说过话,但听到现在也听不下去了。

赵枫桥与凤君乾是同辈,他赵氏虽不及凤氏名声大,却也是百家中靠前的世家。他没有云铮那般温柔讲理,也不像纪清秋年纪太轻被人看轻,因此爆喝后还是镇住了仅剩的那点反对声。

他看向苏情,道:“苏公子,不管你是何身份,我记得你的救命之恩,相信当时的三十三位宗主也都记得。你的师父白谪虽名声不好,但他确实不曾作恶过。如今真相大白,我赵枫桥在这里说一句,以后谁要是敢把以前的事再揪出来说不肯放过你的话,我第一个不饶他!”

他这话虽是对苏情说的,但说完以后却目光凌厉的扫过四下。

在场身份比他贵重的宗主没几个,要么是知道真相站在苏情这边的,要么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而身份不如他的那些,看着满殿之上无人反驳,也都缩回了脖子,不再蹚浑水自讨没趣了。

苏情对他深深一礼:“多谢赵宗主相护,晚辈感激不尽。”

赵枫桥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便不再说话了。

待公审结束后,苏情与凤长曦说想去见见纪清秋,凤长曦立刻同意了,但没有陪着他,而是站在远处等着。

纪清秋冷冷的看着拦在面前的人,折扇挡在唇边,不爽道:“让开。”

苏情见他这副恶劣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却松了口气,笑道:“干嘛这么凶?莫非你我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纪清秋冷笑道:“谁想跟你做朋友,别自作多情了。”

苏情毫不介意他这态度,反而又轻松了许多。道:“纪清秋,我还欠你一个恩,等你什么时候有难我会拉着长曦去救你的。”

纪清秋的神色比刚才更冷了:“你就盼着我有难早点死了吧。”

苏情摇头道:“你非要这样曲解我也没办法,但我是真心感激你的。多谢你救我师公,也多谢你没有真的拿走长曦的金丹。”

纪清秋:“我倒是想拿。”

苏情:“那你为何没拿?”

纪清秋深深的看了苏情一眼,很快又把视线移开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就这样吧。”

苏情赶紧又拦着他:“你非要这样吗?其实我没有朋友,你就不考虑一下?”

他说自己没有朋友的时候其实有些落寞的。

并非他想故意招惹纪清秋,他知道纪清秋对他的心思,但他也知道纪清秋没有害过他,反而从头到尾都在帮他。

特别是今日在大殿上的那一番话,以及将矛头从他身上引开的举动,让他心中对纪清秋的隔阂蒸发了不少。

若撇开那份心思不说,纪清秋此人,倒是很值得交的一个朋友。

他入世以后唯一交过的朋友就是凤长曦,最后凤长曦却成了他的枕边人。虽说他也没觉得没朋友有什么问题,但如果能因此消除纪清秋对他的心思,不是更好吗?

更何况他从宋煜和周惊羽身上看懂了求而不得有多苦。

苏情没有狂妄自大到以为纪清秋的情意能维持那么久,但他不想纪清秋也遭这种罪。他不是捂着耳朵就能心安理得的人,他欠纪清秋的,总是要还的。

纪清秋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落寞,心中忽然抽痛了一下,语气不由得缓了下来:“你很想要朋友?”

苏情坦诚的点头:“也不是特别想要。只是比起被你厌烦,觉得还是朋友好受些。虽然对你来说这样可能会很勉强。”

纪清秋不说话了。

苏情等了一会,只得道:“算了,此事作罢。但我前面说的是真的,若你有难一定要通知我,我定会赶去的。”

纪清秋:“赶来有何用?你如今修为全无,赶来陪我一起死么?”

他用词虽然尖锐,但语气却不再犀利。苏情笑道:“有长曦在,我不会死的。”

听他如此坦然的提凤长曦,纪清秋眼底的情绪实在藏不下去了,忽然把折扇一扔,伸手便将他抱进了怀中。

远处的凤长曦动了一步,硬生生停了下来,紧张的看着他。

苏情刚被纪清秋揽进怀中就惊的想推他,结果纪清秋小声道:“让我抱一会,就一会,我不会做其他的事。”

苏情知道凤长曦在看,虽然纪清秋的话中含着不明显的乞求,可他还是没办法就这样被抱着。

他推开了纪清秋。

纪清秋眼底的失望好似浓重的墨,泼出了满纸的落寞。

苏情知道刚才推开他挺过分的,但……

纪清秋不再看着他,捡起折扇后重新打开,却没有回过身来。只道:“我与你没办法成为朋友,我也不要你记得什么恩情。你只要记住一点,若有天凤长曦待你不好了,你来找我。”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走了。

苏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对着他的背影深深一礼,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凤长曦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苏情回到他身边了,他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苏情愧疚的看着他:“方才那一下你别想歪了,我……”

凤长曦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柔声道:“我知,你无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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