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2)
可半月后,王一新果真再次来临,那时他身子方才好转些许,而王一新却在他带来的酒水中下了春\/药,如初一、十五没有他纾解,便会暴毙而亡。
他以此要挟他,不能娶妻,只能纳妾。
他以此要挟他,初一十五,每月两见。
他大病未愈,惨白的脸硬是被药物逼得通红,几日不见,颧骨高凸,眼神灰暗,他颤抖着指着面前这个人,像是丧失了所有的信念,一直摇着头,呼吸急促,不可置信地低声细语,为何连你也要逼我?你要挟我?
他不怕死,他只是觉着,为何连王一新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他对他这般好,为何要将这诡计用在他身上?
他心如刀绞,指着他再次喃喃道,为何连你也要逼我?
他说得极小声,似是连责怪都不忍心,王一新却气在头上,亦未曾听见,见他步步后退,只捏紧他的下颔,强迫他望向自己,见着他如此委屈的模样,心中亦不快活,与自己一起竟是如此难受了?
他俯视着他,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手,可我偏不。你知道我的性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又不是一块破布,哪是你能扔就能扔的?
他的笑容越来越明亮,林则仕垂下眼眸,瞥向他处,不敢瞧他。他只觉着林则仕现下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他继续笑道,以及,你的子嗣也不一定要由女人生下,我也可以。
林则仕不明他话中含义,只觉着自己终于将一切都毁了。
不欢而散后,王一新的确来过两次,他意图说服他,他将要娶妻,再这么不清不楚地对谁都不好,将解药给了他,便不再怪他。
王一新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想问问他凭什么怪他?却只能恍若不闻,掩了他的唇,轻声道,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初时林则仕依旧好言相劝,王一新却只会得寸进尺,热心磨成了寒心,他便只能用极其刺人的语句,他逼他走,可他不走,一副偏要两败俱伤、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架势。
大婚前几日,王一新约他在林中见面。
尚未到小木屋中,便在山路中瞧着王一新,背靠着树干,面色苍白,干枯的手轻轻抚着肚腹,闭着眼睛歪着头,好似在遐想世间极其美好的事物。
阴天,可他身上却恍若有光。
林则仕收了那方忧心,抿了抿唇,才向他走去,冷冷道,何事?
他笑着说道,我有孕了。
那双淡漠疏离的眸子顿时携着浓浓的怒色,心头巨震,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骂道,男子怎么可能怀孕?闻所未闻!
王一新怕不是疯魔了,他的话让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毛骨悚然,泛起阵阵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浑身发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恨他阴谋诡计不断,这等咄咄怪事也说得出口。
到底爱过一场,恐他真的生了怪疾,于是他镇定下来关忧道,我带你去瞧大夫,男子怎么可能怀孕?
王一新笑道,我要做的事,哪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他继续笑着说道,你说你要娶亲,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现下她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小柿子,这下没什么再能阻止你我了。
怕不是又是你想的诡计。
本还余些关切,现下也消失殆尽。
在王一新咄咄逼人地步步逼近时,忆起他多日来的劣行,林则仕终究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可躺在地上的清影仿似异常虚弱,他倒地缓了片刻,似连全身力气抽离散去,需扶着树干才能撑起,见他意欲再朝自己打第二掌,他闪身躲过,温声劝道,你我先前种种,皆是不为世事所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缘尽于此,何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想着,王一新要恨,便将他恨彻底些。
彻底断了念想。
他走了,余他一人在山上。
家仆在山脚下等着,他说道,我想自己走走,你们先回去。
家仆面露难色,说道,老夫人……
林则仕已不是当年的小孩童,他只道,别跟着。
他在山脚下绕了一圈又一圈,将他与王一新的过往回忆了个遍,那个放荡不羁的少年,对事对物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他只是觉得,王一新不会将这些用在他身上。
正如自己从不曾逼迫过他一般。
他道林府不是个人待的地方,那便不会强求他来,可两人不能就这么纠缠一辈子,王一新始终会有他的归宿。
他错在哪了?
他真的失去他了,那个明朗的少年,毁在他手里,无论他是入了林府,还是未入林府。
只因他入了自己的心间,便将碧落山上的他毁了。
待天明时,积累了好几日的大雨倾盆而下,家仆适时递上一把油纸伞,油纸伞在他手中折成两半,轻轻道,我早说了不要跟着我。
雨点从脸颊滑落时,眸间酸疼,嘴边一片咸涩。
入了刺得彼此遍体鳞伤的情场,哪是说退,就能退得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