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岔路（1/2）

办公室配了一部固定电话机，教师们给亲戚朋友留了号码，所以经常能看到有人一边批改作业一边煲电话粥。不过游雁是不用的，他有个手机，是姚山今托人从省城弄来的，他俩一人一部。

那是个很小巧的塑料壳匣子，银灰色，屏幕比BB机大那么一点，功能却高级多了，除了打电话发短信，还能玩游戏。

姚山今说这东西虽然在庐江镇很少见，但在别的城市几乎是人手一部了，他们还有翻盖滑盖的，彩色屏幕能听歌儿……说到这茬他又叨念起游雁没能上大学的事。

你要是能上大学，什么稀罕玩意儿见不到啊。

游雁没说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姚山今就开始骂：同性恋吃他们家大米了啊！

游雁也不常用手机，电话簿里只有四个号码——家，镇长办公室，理发店，姚山今。新鲜劲还没过的时候姚山今动不动就给他发短信，有事说事，没事也要硬聊，有时甚至就一个“啊”，游雁也很配合地跟着“啊啊”，姚山今便先发制人打电话过来骂他，幼不幼稚啊你。

不过这东西并没在庐江镇普及，除了价格昂贵，主要还有信号覆盖不全，进了小树林小山沟就不管用了，只能拿来玩玩贪吃蛇充充面子。

但今天游雁用它接到了游家宝的电话。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铃声突然响起来，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吓了一跳。是个陌生来电，游雁说了句抱歉便拿着手机去走廊上接，身后有人嘀咕，哎哟那是手机吧，家里当官的就是不一样。

游雁带上门，向对方问好。

手机里传来家宝有些失真的声音：“喂喂，你好，我是家宝。”

“你好家宝，我是小雁。”

游雁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座机号游家宝都可以背出来，他会因为这些小成就而感到高兴，每回打电话他都一定要自己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拨，缓慢而郑重。

在家人眼里，游家宝认真的样子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你在哪给我打的电话？”游雁有点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跑出来了。

“小雁的学校。”

他惊道：“你来学校了？小雪呢？”

“小雪也一起。”游家宝的声音听起来挺兴奋的，“给小雁送饭。”

“我……你们在学校哪里？你把电话给小雪。”游雁边说边下楼。

手机里嘶嘶响了几下，游雪接过来，半晌才开口：“外面，红旗……”

他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关键词，“国旗是吗？”

“嗯！”对方重重应道。

“好，你们待在原地别乱走，我马上过来。”

毕竟是自己熟悉的母校，游雁很快就在升旗台附近的小卖部找到了他俩。游家宝隔老远就跟他挥手，游雪拎着食盒站在一旁。

他跑过去，觉得游家宝挥着手咧嘴笑的样子像朵长得怪异的花。游雁喘着气，莫名地有点生气了。这两个家伙，一个傻乎乎，一个在生人面前话都说不出，就这么来学校找他了，路上也不怕被人欺负吗？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们乖乖待在家里。”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接对游雪说。

游家宝察觉到他的低气压，急急忙忙拦在前头：“不可以凶小雪。”

“我没凶。”他顿了顿，“你不想我说小雪，那你为什么要让小雪带你来？因为你任性，所以小雪只能陪你过来，是不是？”

游家宝缩了缩脖子当鸵鸟。

“小雪一个女孩子，出门遇到危险怎么办？坏人那么多。”

“家宝可以保护小雪，家宝是大人。”

游雁把他的脸扳正，严肃地说：“不，你不是，大人不会不听话。”

“那……家宝是小人。”游家宝可怜巴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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