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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寒塘(废帝与成瑞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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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帝独坐朱墙深院中看月色渐黯,恍惚间竟已过三秋,鬓间白发催生似已步入暮年。三殿下待他不薄,将他留于深宫吃穿用度仍沿亲王之礼,除了不许踏出这华贵院落半步,与旧时并无大不同。女眷皆散去,不愿走的便留在宫中做奴才,多少年来人群来来往往,这个令妃子又变回了那个无人相伴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祸害,他又成了一个人。院中小塘垂着残荷,无人打理,水中月被波澜退散碎的不成样子。

一滴水毫无征兆落下,在衣襟处落下一个小小深色圆点,慢慢洇开来化作一朵凄冷印花。

废帝忽觉凉风入骨,冷彻心扉,“成瑞,咳咳,成瑞!几更了?”,无人回应,院子中只有他一人,瘦长的的影子落寞陪在他的脚边。可是就连影子都是淡淡的,好像他随时也要离开了。

废帝念起最初与成瑞相见时,那时先帝只得此一子唤做:祥儿。他也曾为掌中宝心头肉,被父皇抱在怀中逗笑,娘亲立在他身边温婉浅笑。然后大太监领来一个怯生生的白净小太监,看起来还没自己大,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两手紧紧捏住袖口垂在身侧微微发抖。

父皇皱眉道:“怎这般小?”

大太监忙拽着小太监走,娘亲却止住大太监道:“留着吧,这么小去做粗活怪可怜人的,不如留下就与祥儿做个伴。”,说罢将他抱下放在地上牵到小太监面前。

父皇虽略显不悦仍叮嘱道:“小心伺候,尊卑有别,万不可粗鲁伤着。”

他看着垂眸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尚不知何为陪伴。

那时的日子流水一般,匆匆再不可回头。那时二人一同塘边习字逗鱼,小时废帝步子不稳,成瑞便诚惶诚恐拉住他的一角衣襟,两人摇摇晃晃趴在水塘边,看锦鲤穿梭在天上流云中。他走他跟在一侧,垂手低头,步步紧随亦步亦趋。

后来呢?

帝王之爱向来不为一人停留 ,宫里新人来旧人哭,隔着一墙却是两色天,娘亲与父皇虽是结发夫妻却终究没成为皇后。即便后位空悬,他仍不屑与给她这个名分。宫中春色满园,娘亲那处却瑟瑟秋风。

天子要的是服从称赞敬仰,太有主见的是不讨喜。

后来连带着他一同厌弃了。

废帝开口晚,至五岁方会学话。先帝怪他天资愚钝,懒惰成性,不成大器。祥儿也渐渐变做了令妃子,他威严坐在龙椅上将喜怒隐藏在珠冠冕旒后,冷漠的审视着他曾经宠爱的儿子,那时二子三子先后呱呱坠地,他能分到的爱便更少了。

也就是自那时起,他性情大变,既要讨好又要表现出高贵,既渴望又不屑,他将自己扭曲的心性牢牢禁锢在身体中,不管以何种方式为了父皇眼神再度降临他都乐意为之。

他不爱娘亲,以为自己所有的苦难皆是她的因果,于是他背离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学会了与父皇一般的冷淡。在这宫院中独来独往,脸色总是阴郁又生冷最不惹人讨喜,他身边除了成瑞再无他人亲近。

皇宫是一座华丽的囚牢。

成瑞喊他主子,自称奴才。自入宫那日起大太监在他耳边教诲:“不要逾了规矩,主子只能做主子,待你好是主子心善,待你不好那是命。奴才就是为了伺候主子的,尽心尽力侍奉,别高抬了自己。你要敬着,他就是你的天。”

成瑞也不知自己是否算命好,渐渐殿下不再要求自己做什么,他负手独来独往。开心了赏一堆金银珠玉,不悦了就冷在一边不许他近身。他知道主子这是不悦,他只好尽力伺候受着他所有的情绪。

偶尔主子会叫他讲讲宫外的事,成瑞从小被宫人捡回宫中,并没出过这座牢墙。便照着戏本子的样儿绘声绘色讲给他听。主子闭目听着忽然就哭了说自己也曾在宫墙外生活,那时父皇身边只立得娘亲一人。成瑞不敢接话,小心翼翼将袖中手握紧终不敢逾越。

后来主子总时不时溜出宫墙,有时带着他,有时只有自己,然后回来时会带些民间的不起眼小玩意塞给他。成瑞便收着,与那些得赏的金玉物件锁在一处,钥匙放在贴身的荷包中,就连睡觉都要紧紧握在手中。

主子只能做主子,奴才也只是奴才。

那夜令妃被指不洁,废帝方察觉自己已经有半年余不曾去见过娘亲。他看着那个温良贤德的女子披头散发跪在大殿中,身上仅着藕色小衣似疯似癫狂,哭喊着:“你信我啊!你怎么能不信我!我可是……我可是你的妻子啊!”

座上那黄袍人仰首不发一言,神色淡漠似无关己身。身后的新宠浅浅媚笑,他陪站在大殿另一侧宛如一个笑话。

令妃含笑饮下毒酒时废帝正跪在父皇殿外,他恍然醒悟,谁才是自己最亲的那人。父皇静坐殿中与三子对弈,不多时有太监来信,废令妃殁了。父皇挥手叫他回去罢,至始至终不曾正眼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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