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婚期定在冬至。
而今是炽热的夏季,怜花问程度衡为何要在冬日成亲,程度衡捏捏他的脸,道:“初识你时便是冬天。”
怜花一脸满足。
山中岁月轻,一路过来,四季轮回,怜花捧着簸箕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虽裹着厚厚的袄子,但肩上,帽子上都落了一层薄雪。程度衡踏着雪走到他身后,笑着问:“大雪天的,站在树下做什么?”
身前的人儿回头,白皙的脸蛋儿被冻得微微发红,咧开嘴角,弯弯的眉眼里竟是暖暖的笑意,声音轻快:“你回来啦!”
人还是从前的人,却又不像从前的人,一年来,怜花不着男欢阁里的轻衫,不施粉黛,不谄笑讨好,眉眼间风情淡去,只入眼满满的爱意,对程度衡的,遮也遮不住的爱意。
“手怎么这么凉?”程度衡握着怜花的手,眉头微蹙,道:“过几日便要成亲了,你是想得风寒不成?”
怜花连忙摇头,低头温柔的笑着:“我怎么会舍得,我只是……”说着捧着簸箕给程度衡看:“我只是想摘些梅花花瓣,从前很小的时候过生辰,娘亲会摘些桂花花瓣熬粥给我喝,如今没了桂花,我便想着,梅花也是好的,煮个梅花粥也不错。”
程度衡不以为意的笑笑,他喝过梅花茶,吃过梅花糕,这两样都是工序繁复,味道考究的东西,除了吃喝之用,更甚的是梅花的高洁傲骨。只独独这梅花粥程度衡是连听都没听过的,或许觉着这世上有人能做出来,但却不是一个长在妓倌的人会的手艺。
是了,这世俗百姓日日喝的白粥纵是加了几瓣梅花进去便能有什么不同?
程度衡不知的是,梅花是否高洁,是否寓意傲骨,怜花不甚在意,只是从前日子苦,一年到头难得吃得饱,怜花娘亲心疼孩子,在怜花生辰之日摘了桂花放进粥里一同煮了,那粥在那是米又格外多,一勺清粥能见小半勺米粒和上面飘着的淡黄色花瓣,怜花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碗桂花粥的味道。
清甜而温暖。
是怜花生命中最幸福的味道。
而今冬至,怜花摘不到桂花,却看见满园红梅,程度衡喜欢红梅罢,不然怎么会种呢?怜花总是想尽心的,尽心的为这个他深爱的男人做一碗梅花甜粥,就像娘亲为自己做的那样,这样便能把心里的幸福也传递给程度衡了。
程度衡握着怜花白嫩的双足捂着,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睛望着怜花,怜花抬眼看他的眼睛,觉得他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堪堪欲言又止,怜花不解,却从未开口去问。若他想说,便会说罢。
“成亲前三日不能相见,明日起我便不来看你了,如今天气冷了,你记得莫要贪凉少穿了衣服,” 程度衡细细叮嘱。
怜花摸了摸自己的脚背,常年冰凉的双脚渐渐有了暖意,怜花往前挪了挪,轻轻将头靠在程度衡的胸膛,从前身上寒症未愈,总爱冬着夏装,光脚吹风,不是不冷,只是因为心里太冷,冷得让人发慌,若是身上比心上冷,便不那么难熬,如今心慢慢的暖了起来,身上也知道怕冷了,便也不像从前那般扛冻了。
程度衡离开了,怜花送他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却仍旧不舍得回屋,直至地上的脚印被大雪又盖上了。
何必呢,怜花懊恼的捶捶头,三天后,会见的啊。
心思不定,无论怜花脑海里想象多少遍成亲那日的情景,却都觉得不是真实的,这种既期待又甜蜜的念头不断折磨着人,怜花脸红红的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不然,这梅花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本来就没什么厨艺天分的人却泡在院子里的小厨房从早折腾到晚,浪费了不知多少梅花花瓣和大米,煮出来的味道总是苦涩的,怜花皱眉摇头,倒掉重来。所幸黑虎寨银子多,厨房里的粳米也够,怜花捂着手指上被热水熏出来的水泡,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也不泄气,仍旧一遍又一遍的煮着粥。
怜花做的这些怎么能瞒得过跟在他身旁伺候的如意,如意见他是在煮粥,不过一遍遍的重复,不满意又倒掉,如意劝了几回没用,便也没管了。
终于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煮得了一碗喜庆的红色热粥,入口先是苦涩尔后渐渐回甜,怜花满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竹筒,盛了一碗最好的梅花粥装进去。
吉时已到,怜花穿着那身他试了不知多少次的大红色喜服,盖着大红色的盖头,在如意的搀扶下进了喜轿。
他也是男子,自是不愿像个女人似的盖盖头,坐喜轿,可这一切又是为程度衡,怜花便觉得心甘情愿。
喜乐响彻山头,轿夫抬着怜花出了黑虎寨,程度衡说婚事重大,不可草草了事,便让人抬轿绕黑虎山一圈,告诉黑虎山和黑虎山周围的人,他程度衡,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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