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一转眼，尚文已经在鲁文昭这里待了一个多月，每天勤勤恳恳，早起晚睡。

自打他来了之后，鲁文昭突然觉得生活好轻松，到点了就有饭吃，渴了一伸手就能拿到满满的水杯，晚上不用等就能泡上热水澡……原本还担心这孩子年纪小，会不好管，结果不仅不用他费心去约束，很多时候做事尚文都能想到他头里去。

而且尚文是真的一心想学徒，脑子也很灵，鲁文昭教的东西几乎很快就能掌握。这点是最让鲁文昭感到开心的。

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鲁文昭放下手里的雕花凿，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扭头看看尚文，他正在院子角落里练习用刨子刨平木头。

尚文很专注，他脱光了上衣扎在腰间，还未生长结实的手臂紧紧抓着刨子，一下下在木料上练习，刨出来的木花已经在他脚下堆了很厚一层。

鲁文昭也是从学徒过来的，知道使用刨子是个力气活儿。刨不了多久，手臂定然酸痛难忍，但是看尚文的样子，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累。这才是第一天使用刨子，照这种强度下去，尚文下午能不能抬起胳膊都是个问题。不过鲁文昭也没多话，干活儿学会耐心而不是用蛮力这件事，只能是自己体会过了才知道。

鲁文昭咳嗽了几声，正准备接着雕花时，突然见尚文打了个冷战，然后猛回头往院外看。

鲁文昭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尚文抬手摸了摸脖子，目光停留在街道上。听见师父问话，尚文收回目光说道：“不知道，感觉又有人在看我。”

鲁文昭也往外看了看，只见院外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人们三五成群东来西往，都在专注自己的事情，没看见有闲人往院里看。

尚文站起身，走到大门口往外不停地张望。

鲁文昭说道：“这几日你总说有人在看你，多心了吧。”

尚文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回来重新拿起刨子说道：“可能是。”说罢，他低头开始继续练习，但是心里却开始打鼓——为什么觉得是连生……

尚文抬不起胳膊的情形出现得比鲁文昭预料得要快很多，还不到中午，尚文练习的速度就已经越来越慢了。到最后，尚文每推一次刨子，脸上的表情都可以用龇牙咧嘴来形容。

鲁文昭放下雕花凿说道：“知道累了吧。”

尚文停住手，诚实地点点头。

鲁文昭说道：“练习之前我说过什么？”

尚文答道：“每刨二十次，起来活动一下。”

鲁文昭问道：“为什么不听？”

尚文低下头，很小声的说道：“开始没觉得累。”

鲁文昭说道：“等你觉得累的时候，就晚了。去歇着吧。”

尚文答应了一声，起身要走。

鲁文昭唤住他问道：“会腌咸菜吗？”

尚文点点头：“会。”

鲁文昭说道：“那你去把我今早买回来的蒜薹都腌了吧。”

尚文站在厨房里，看着那一大捆的蒜薹有些发愣。每年春天，蒜薹上市后都是价格低廉，因此干娘会腌一坛子，待开坛后，配粥配饭极其好吃。那时候每到饭点，都是连生捧着碗跑去盛咸菜，然后回来先塞一小段到自己嘴里。

也不知道连生过得好不好，上午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真的很像是他——尚文一边掐掉蒜薹的头尾，一边抹眼泪。

不知何时，鲁文昭进来了，正看见尚文偷偷地哭。

鲁文昭问道：“哭什么？”

尚文吓了一大跳，他慌忙起身，支支吾吾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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