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1/2）

连生将厢房里外打扫了一遍，尚文回来碰过用过的东西全都塞进灶膛里烧成了灰。然后他拿过纸笔，借着油灯的光亮一边哭一边给鲁文昭写了一封信。

做完这一切，连生将信放在灶间的餐桌上，然后走到院中，扶住因为高烧已经站不住的尚文，趁着茫茫夜色离开了。

尚文的额头青紫了一片，那是他跪在后院门口磕头造成的。鲁文昭对他的恩情，如果这辈子还不了，就希望下辈子再来还了。

由于高烧，尚文走路歪歪斜斜，连生将他背起来。以往有事情，都是尚文背他，他伏在尚文宽厚的背上，无论什么情况都觉得十分安心。如今，在这样的情景下，连生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让尚文觉得些许心安。

灼热的温度从背上传来，尚文的头无力地低垂在连生颈边，呼吸也是燥热一片。

此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集市上灯火全无，连生背着尚文一步步往位于镇外的病坊走去。眼泪一次次滚落面颊，从来都没有求过神佛，哪怕是在自己最困窘的时候也没有。但是现在连生心中一声声地呼唤着漫天神佛，如果真的有谁听见，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尚文的。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路似乎还是没有尽头，但天色已经开始微微发亮了。

尚文似乎听见了鸟鸣，他睁开眼睛，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连生听到了，问道：“尚文哥哥，你在笑吗？”

尚文舔舔干裂的嘴唇，慢慢说道：“咱们别去病坊了吧。”

连生一顿：“为什么不去？”

尚文说道：“如果进了病坊，我就可能再也看不见你了……这病情来势太凶……我想死在你怀里……”

连生想嗔怪他乌鸦嘴，但是话未出口就带了哽咽：“那我们回家去好吗？”

尚文点点头，重新闭上眼睛：“好，你带我回家吧。”

岩洞还是那样，只是洞口白石地面上曾经煮饭的痕迹已经淡去了。

连生先钻进去，将没带走的家具依照以往那样重新布置好，被褥铺好，将油灯也重新点亮，然后将尚文扶了进去。

几个月未使用的铺盖有些发潮，但暂时也没法子烘干。尚文倒进床铺，用力微笑道：“还是家里好。”

连生抹掉眼泪，尽量让语气轻快点：“那是，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

尚文轻轻点头：“我睡一会儿，你会陪我吗？”

连生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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