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1/2）
入冬后连着下了两场大雪，将整个双龙镇妆点得一片银装素裹。因为太冷，集市已经中断了，家家户户都守着火盆裹着棉衣躲在家中避寒。
小院里的鸡窝已经提早用茅草编好了厚厚的帘子挡寒，几只胖鸡缩在坚固的木屋里挨在一起取暖。
灶间里尚文正在炸豆腐丸子，老豆腐碾碎了混合着切碎的粉丝和胡萝卜丝，加上少许调味料拌匀，再团成大小一致的丸子放入热油锅中，很快就可以得到金黄饱满香气扑鼻的美味丸子。
连生坐在一旁，一边眼巴巴看着油锅里嗞啦作响的丸子，一边看着笋干炖老鸭的砂锅。
很快，第一批丸子出锅了，尚文捞出控了控油，拿筷子戳了一个递给连生：“尝尝熟没熟。”
连生笑眯眯接过筷子，只吹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然后烫得直抽气：“好烫！不过——熟、熟了。”
尚文笑着凑过去说道：“是吗，我尝尝。”
连生递过去筷子，但尚文却是抬手固定住他的下巴亲了过来，然后连生就感觉嘴里的丸子不见了。
尚文也嘶嘶地抽了两口气说道：“果然好烫。”
连生脸一红，把小板凳往后挪了挪，然后接着吃丸子。
尚文见状笑道：“干嘛挪那么远？”
连生瞟了他一眼，禁了禁鼻子不说话。
尚文笑着迈了一步伸手捏住连生的脸连着亲了两口说道：“看你能跑哪儿去。”
连生推开他的手说道：“快点炸丸子吧，晚上鲁师傅还等着吃呢。”
尚文闻听放开手，重新回到油锅边继续干活儿，一边往锅里下丸子一边说道：“入冬之后就没见过师父了，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连生笑道：“有辛大夫放在心尖儿上疼着，还能不好。你看鲁师傅今年夏天才搬过去，但是一整个秋天都没怎么咳嗽过，想必辛大夫照顾得很好。”
尚文点点头：“这倒是，我瞅着师父似乎还胖了一点。”
连生也点头：“气色也好了不少呢。”
尚文拿笊篱搅了搅锅里的丸子，说道：“师父这一搬走，开始还总回来，几乎天天都能见到。可自从天气开始冷，就总也见不到了。”
连生笑道：“上次我路过医馆，正好看见阿晴送病人出门，他还跟我抱怨说也是天冷之后，辛大夫就不去医馆了，除非有重病的给他捎了信儿，否则也是一天天见不到人影。”
尚文闻听叹道：“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做什么。”
别馆内，飞白阁中燃着几个炭盆，整个一楼十分暖和。鲁文昭和辛芷站在书桌后，正都低头在看画。
辛芷轻轻点着画纸笑道：“怎么样？是真品吧。”
鲁文昭边看边缓缓点头：“嗯，笔法苍劲有力，确实是像他的风格。”
辛芷得意：“我可是花了好大的精力才从大哥那儿要来。”
鲁文昭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又跟辛大哥乱要东西。”
辛芷哎了一声：“把‘辛’字去掉，跟我一样叫大哥。”
鲁文昭没理他，辛芷伸手去拉他的手说道：“都是一家人了，还带着姓叫太生分了。”
鲁文昭把手抽回来，目光重新落到画上，耳根有些泛红。
辛芷看到了，他笑眯眯凑过去，往鲁文昭耳朵里吹了口气，鲁文昭忙抬手捂住耳朵，有些嗔怪地看着他。辛芷笑道：“害羞啊。”
鲁文昭脸红了，他离开书桌走到窗边的罗汉床上坐下，顺手拿过早上没看完的书接着看。
辛芷也怕再说真惹急了不好哄，便拿了一旁的斗篷走过去给他披上，说道：“靠近窗边有风，还是披上点。”
鲁文昭看了他一眼，将披风掀起了一边。
辛芷立刻挤进去笑道：“还是敏俏心疼我。”
鲁文昭没理他。
辛芷安静了一会儿，往窗外看了看又说道：“今年雪下得太早了，这梅花还没开呢。过段时间梅花开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雪。”
鲁文昭闻听也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梅树粒粒红苞待放，说道：“这才刚入冬，肯定还能下的。”
辛芷眼珠一转，又不怕死地凑到鲁文昭近前说道：“那等到那时候，咱们可以在梅树下试试吗？”
鲁文昭有些无奈，他合上书看着辛芷说道：“你还能想点别的吗？这半年你都想了多少花样了。”
辛芷有些委屈：“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鲁文昭顿时无语，然后重新打开书说道：“不行，我怕冷。”
辛芷哦了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时，只见一个仆役走过来说尚文和连生到了。
鲁文昭闻听，高兴地丢下书起身就往外走，辛芷拿着披风赶紧往前追。
暖阁里拢着地龙，不需要火盆就十分温暖。尚文和连生坐在铺了软垫的太师椅上，已经热得脱掉了外衣。
连生抬头在空中轻轻动了下鼻子，然后说道：“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尚文也闻到了，他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种什么熏香吧，闻着还挺清爽的。”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门帘一挑，鲁文昭和辛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鲁文昭笑着说道：“外面冷吧。”
尚文忙起身两步走过去说道：“师父！您最近都好吧？”
鲁文昭笑着点头：“快坐吧。”
另一边连生也站起身跟两人打了招呼，然后将食盒打开说道：“炸了您要吃的丸子，还炖了一锅老鸭汤。”
鲁文昭探头看了眼，笑道：“好！你们留下吧，吃了饭再走。”
很快就开了席，别馆的厨子是辛芷最近重金聘请的，红白案都很有一手。桌上除了三珍四鲜外，还有一道用烧热的石子烘熟的小面饼。乍看之下朴实无华，入口之时还有点韧，但是却越嚼越香，一旦开始吃就停不下来。
席间，鲁文昭很关切地询问尚文这段时间生意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为难的。
尚文挠挠头，自从他出师后，有段时间订单暴增，他到现在还没都做完，所以暂时还都很平稳，没什么事情。
辛芷在一旁笑道：“你这是行业新贵，他们怕你涨价，趁着刚出师赶紧先来买。”
鲁文昭点头：“等这批单子结束，复杂的家具你可以涨点价格了。”
尚文不太有底气：“这就可以涨价了吗？”
鲁文昭点点头，还不等说话，辛芷又插嘴道：“你师父一到这儿，直接就把整个双龙镇及周边的木匠价格翻了个番儿。自己一个人随便一个单子价格都是原先的几倍，恨得有些人抓心挠肝的，但无奈技不如人，几年之后全都搬走了。”
尚文和连生都惊呼了一声，鲁文昭有些无语地看了辛芷一眼，后者忙夹了个丸子表示我不说了。
鲁文昭说道：“手艺好，就不怕贵，也不是让你漫天要价。这方面你学学思敬，让他帮你参谋一下。”
突然被点名的连生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哪儿到哪儿啊。”
鲁文昭笑道：“你这半年里做成了两笔大单，早就是王村的骨干之一了。秋天柳老板来过一回，看见你送我的那套兽首坐墩，才知道这在京师掀起风潮的坐墩是你设计的。”
辛芷咽下丸子也说道：“对，前几天我去朋友家，还看见你设计的那个藤床了，床边加架子的那个。我还跟你师父说，等夏天了我们也买一张。”
连生的脸更红：“您要是想要，我编好送过来就行了。”
辛芷一拍手：“这个行，我想要个床边的架子宽点的，能放下笔墨纸砚的，这样我就可以坐在床上看书了。”
鲁文昭看他一眼：“看桌上。”
辛芷摇头：“夏天热，藤床舒服，看书看累了一翻身就能睡觉，多自在。那这个就拜托思敬了。等明年三门湾的蝤蛑上市了，我送你几筐。”
连生忙笑道：“小事而已，您不用这么客气。”
桌子上酒浓菜美，没有推杯换盏的喧闹，四个人边吃边聊，不外乎日常琐事新鲜时闻，但也都是兴致勃勃。
很快，原本还很长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底端，桌上也几乎盘盘见底。
尚文和连生起身告辞，辛芷让厨房将剩余的小面饼都包了拿来，还将昨日买到的好火腿拎了一个来。
尚文接了东西说道：“今年养了好几只肥鸡，预备着过年吃。师父您们今年就不用买了，等年下了我送过来。”
鲁文昭将二人送到暖阁门口，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回去路上小心，平时做活儿多注意安全。”
尚文答应了一声说道：“天冷，您出来进去多加件衣服，过段时间我再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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