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人总要经历几个阶段,一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同,二是觉得自己很特别,三是发觉,自己确实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
小时候家里有个抱养的姐姐,有一对经常打闹的父母,四岁时候母亲离家出走,曲瑞涛一直觉得生活就应当是这样。他照样每天跟在姐姐身后讨吃的,在幼儿园和同学爬上爬下。九岁那年母亲回家,被父亲打得住院,从来不联系的亲戚每天来医院指指点点,他才直觉自己的人生和别人相比,或许真的有所区别。
这种怀疑一直持续到大三暑假。曲瑞涛原本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打工,直到七月底,被姐姐一通电话叫回家。
水泥厂效益不好,准备裁员。父亲仗着自己是老员工,去领导那儿吵吵闹闹,说是怎样也要混到60岁,拿到退休工资为算。他原本上班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有签订过正式合同,厂里答应给他双倍补偿,他依旧不干。在一次炸金花时他喝高了也输光了,晚上值夜正好遇到领导,领导被他推到马路中央,让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撞了个轻伤。领导告他故意伤害,姐姐谈了很久也拿不到谅解书,人还在看守所里。家中积蓄微薄,这次姐姐叫曲瑞涛回来,就是同他商量,这钱到底要怎么花。
母亲坐在院里的石榴树下,脸上是一斑斑叶缝里透下的光,像是在笑。她说,不捞了吧,就这样吧。
姐姐看着曲瑞涛说,你拿主意。
曲瑞涛心中毫无波澜,第二天便去看守所见了父亲一面。父亲越说越激动,额上青筋暴起,左右都是别人的错,全天下的人和事都辜负了他。他问母亲是什么态度,曲瑞涛如实转告。父亲哈哈大笑,一拳捶到桌上,说,这个贱人就是盼我出不去,就是盼我死在里头,好去接他的野种回家。
于是曲瑞涛回家询问姐姐。姐姐看了他几秒,将水桶从井中摇上来,而后把指尖埋到水面底下,淡淡地说,除了我,这家里还有别的……野种吗。
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难为了她,曲瑞涛总觉得不对。一件事一旦有了苗头,实际就好查了。打听到母亲当年流落南方,回叶县之前曾在乡下一位远房姨姥家住过几天,他在艳阳底下骑了两小时自行车去拜访。老人支支吾吾,目光浑浊,说不出个所以然。曲瑞涛将买好的苹果和西瓜放在她脚边,沉默地打扫好堂屋水泥地上散乱的鸡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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