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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亚在兜帽的阴影下露出笑容:“当然,来一局牌,再来一桶甘谢利陈酿,年份最好的那种。”
他在牌桌旁坐下,开始施展一些有关幻术的小把戏。
一刻钟后,赛亚从后门离开酒馆,胳膊下夹着一支小号酒桶,腰间别着一只饱满的钱袋。身后烛火昏黄的酒馆里,所有人都已沉沉睡去。
他继续向着城墙行进。那段陆墙沿着城外丘陵的山体修建,高大厚重,由内城墙与外城墙共同组成,遏制着山路咽喉,易守难攻,几乎不可能由外部攻克。这是“永不陷落的阿若拉”的东南段陆墙。莉亚就在内墙下的守备室,那四周有手执火把的巡逻,而守备室里也有人值夜巡守。
这一次赛亚不可能靠那点幻术的把戏混过去。只有在对方全无警戒之心的时候,赛亚才能确保自己的把戏生效——他还远远赶不上那个教授他幻术的家伙。
赛亚猫在街边,悄悄溜近守备室,城墙上的光斜斜地映在他面前不远的街道上,不安分地晃动着。
赛亚转了个方向,绕路去了后巷。那里有城镇守备的一处小型马厩,栓着几匹仅供值守使用的马匹——更大的马厩在两道城墙之间的缓冲区。比起门口执勤的那两名马厩看守,马儿似乎已经察觉赛亚的到来,长耳朵警觉地前后挥动。
赛亚向正中间那匹漆黑的马传递了一个了小小的幻象。黑马喷了个响鼻,忽然嘶鸣起来,前腿蹬向空中。
两名看守都回过身去。赛亚开始对剩下的马匹施展幻术,可他暂时不想把动静弄得太大。
马厩里闹腾起来,所有的马匹狂躁不安的喷着气,暴躁地踢腾着前后蹄。左边的马厩守卫骂了一声,与他的同伴打了个招呼,离开岗位去安抚马匹。
赛亚从黑暗中溜出,悄步从侧面接近剩下的那名守卫,在对方回头之前,扑上去捂住嘴巴把他安静地放倒。
剩下的就简单多了,另一位守卫拽着马缰绳,一边躲着马前蹄,一边试着抚摸马的前鼻,赛亚从他身后从容不迫地接近,敲晕了他。
马儿安静下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赛亚。
赛亚把守卫拖进马厩里昏暗的角落,为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接着,他把马的缰绳一一解开,抚摸它们的脖颈让它们保持安静。他敲开那桶从酒馆“偷”来的陈酿,把刺鼻的酒液倒在马厩所有铺放着干稻草的地方——这种酒几乎不是用来喝的。
他摘下马厩木墙上的火把,把它扔在酒液浸透的稻草上,然后拍拍身边那匹黑马的屁股,让它发疯似地甩着脑袋,从他手中挣脱缰绳,冲出马厩,冲进阿若拉的街道。
余下的马儿开始跟随它,弄出的动静会让附近的人以为遭遇了敌袭。
火势热烈起来,热浪扑打着面颊,赛亚忽然想起那个被丢在马厩角落的家伙。他费力地把那家伙拖出马厩,扔在火势无法蔓延到的区域。
他等待火势渐渐大到无法收拾,然后向守备室跑去,站在远远的地方继续等待。
马儿弄出的动静不小,冲天的火光也已经映亮夜空,守备室附近的警卫很快行动起来,各自去寻找水桶与水龙救火。他们几乎都跑去救火了,只在守备室内部还留着一两个看守。赛亚毫不费力地接近守备室,推门进去。
“嘿,火势怎么样?”一个守卫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赛亚挠了挠乱糟糟的金发,用手臂的阴影略微地遮掩着眼睛,一边装出沙哑的声音:“我刚从那边过来,这里有水吗?”
在对方迟疑的时候,赛亚一个箭步冲上去,手刀击打在对方颈侧。然后是另一个,赛亚在他一脸震惊地抽剑的时候,一记直拳招呼在他的面门上,看着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赛亚在他身上摸到钥匙。
守备室并没有地下室,这只是个临时羁押地,莉亚就被锁在守备室后方的牢房里。她缩在角落里,坐在一堆干稻草上。
她起初并没认出他,直到他开了门。
“赛亚?”她惊喜又犹疑,“主人……”
赛亚飞快地打断她:“不是他。他听不见你的歌,不是吗。”
她脸上失望的神色让赛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所以,你还想逃走吗?离开这里意味着你会成为通缉犯——我可是烧了他们的马厩。”
莉亚站起来抓住他的手:“带我离开。”
门外没有人。赛亚看见后巷的火光正直冲夜空,猜想那些守卫很快就会发现这是一场诡计。他牵着莉亚,悄悄潜入夜色。那身守卫的装扮这时变得太显眼,赛亚把带有徽记的护甲脱掉,只留下原本就穿着的亚麻衬衣。
夜间是不可能出城的,但人鱼有人鱼的办法。
赛亚带着莉亚向伯爵府邸逃窜,那是这城里唯一可以庇护他们的地方。主人当然不会高兴。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潜入府邸,他们就能通往大海。
赛亚很兴奋。
莉亚敏感地察觉了他的意向。她跟在他身边,低声地提醒:“我们会给他惹麻烦的。”
“我们无处可去。”赛亚警惕着观察四周,“如果不想惹麻烦,你就不该把自己弄到守备室去。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莉亚解释道,“他们看见落单的人鱼就会追上前盘问,还有……搜身。我应该拿着契约文件,而不是自由人凭证。那位大人的什么‘自由’的说法,在阿若拉可行不通。”
“你不应该去东市。”赛亚漠然回答道。
莉亚的呼吸有一瞬间哽住了。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其实知道我去那儿干什么。”
赛亚没回答。
莉亚的声音在颤抖。
“他们比我更快也更果断,那张自由人的文牒攥在他们手里不到几个小时,就换成了新的契约。这没什么好责怪的,赛亚,这是我们最熟悉的方式。我比他们更迟疑,结果就是被关进守备室。他们会让我上绞刑架,或者把我卖给出价最高的人。自由是诅咒,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之所以会遣散我们,一定是因为他真的生气了。我们真的惹恼他了,我是说,赛亚你真的惹恼他了。”她抱怨个不停,“那天,他只想知道那只人鱼对王子来说到底有多重要而已,你本该要挟他,而不是强`暴他。你不该那么做的。那名人鱼不重要,可主人很在乎那位王子,你知道的。而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赛亚一言不发。可闷燃的火苗要把他的肚子烧出一个洞来了。
他遵照计划把莉亚带到伯爵府邸。可他怒气冲冲,突然改变主意,不想再悄悄潜入了。他直接扑向后街仆人通道的后门。
门口站着两名夜间守卫,对他做出禁止接近的手势。
赛亚一把拉下莉亚的兜帽,拽着她踏上前去,让守卫看清她的面孔。
“死人了!”他没好气地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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