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好的，名字说完了，脸也丢光了。

我爸给我取名的时候真不是故意的。

首先我是五点出生的。

其次他觉得大禹是男人的楷模，三过家门而不入，男人就应该这么有事业心。

他大概也想让我像他一样上进，为了工作老婆孩子都可以不要。

结果取完发现我这个名字这么有梗反而不愿意改了。

我真是。

这都什么人啊。

服气好吧。

班主任终于讲完了，下课铃也终于打了，一节课什么有用的都没讲。学生开始骚动了，坐我前面的那位兄弟也坐不住了。

其实从他进教室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他内心的骚动。

因为他跟我一个小学。

是帮我抄过作业的同桌。

是陪我上厕所给我扶过鸟的热心同学。

当时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或者我的鸟，但看到他环视教室一圈发现只有我前面有座位时的复杂神情，我确定，他都记得，还记得很清楚，而且是一看到我就会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起来的那种。

我就静静地看着这位兄弟在我面前尴尬地坐下。

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都没尴尬呢。

我的鸟都没尴尬呢。

但是旁边的小智障开始ky了，而且我发现他是那种选择性ky。他感受得到前面兄弟和我好像认识，但是他感受不到前面那位兄弟的尴尬。

“哎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那位兄弟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

于是他缓缓地转过头面向别远：“是认识，我们一个小学的。”

“这么巧！”

你除了这句还会讲点别的吗？

“那你们怎么都不打招呼的？”

小伙子你是敌军派来专门踩雷的吗？

我前面的兄弟呛了一下，然后认真挽回：“我......我们用眼神交流过了。”

哎不是他智障就行了你怎么跟着也？？？

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挺能扯的啊？？？

但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跟我打招呼好像是只用确认眼神就够了，顶多再加个手势。

然而我旁边的小同学他不知道啊，所以他懵逼啊：“啊？”

傻了吧？

我前面的兄弟：“嗯？”

别远：“你们打招呼的方式挺特别的哈。”

我前面的兄弟：“不然呢，他又不能说话。”

......

兄弟你讲话也挺直接的。

别远：“？？？”

别远：“嗯？？？”

别远：“噢......”

别远：“啊？！”

别远：“是我理解的那个不能说话吗？”

说完还看向我。

看我干嘛？

我怎么知道你理解的不能说话是哪个不能说话？

而且不能说话还能有什么其他理解吗？

但是他们两个都看着我。

我在小智障的脸上也看见了我一直想看见的尴尬。

可是我一点也没被爽到。

我觉得好烦啊。

因为我也好尴尬啊。

我没正面回答，但是默认了。

小智障没继续追问，但是他知道了。

于是气氛微妙了起来。

我前面的兄弟继续心满意足地沉浸于他的单方面尴尬。

可我还是好烦。

因为小智障不哔哔了。

他哔哔的时候我烦。

不哔哔的时候我更烦。

怎么的呢我不能说话怎么的呢我之前没说话的时候你不也讲得挺开心的吗啊？

但好像也没毛病。

谁愿意跟一个哑巴闲聊。

啧。

也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而是确实聊不下去。

能跟我聊的基本上都是能用yesno 回答的话题。

但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单纯用“是”或“否”就能回答的。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被正常对待，因为我本来就不正常，我也觉得那些把努力把自己当正常人的残疾人很傻。

不傻吗？

自己什么毛病心里没点逼数吗？

用自尊心来拒绝一切特殊关照和区别对待不觉得很幼稚吗？

不觉得很无力吗？

不行。

我现在好气哦。

越想越气是怎么回事哦。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好气哦。

行呗。

不讲就不讲呗。

看谁先憋死谁呗。

“那个，甄伍......甄同学啊？”

哈！

憋不住了吧！

“你生气了吗？”

？

不是我看着脾气就那么不好吗？

你怎么总想着我生没生气啊？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没有！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肯定也不否认，我就看着他，看着他偷偷瞄了我一眼然后窘迫地低下头，唉声叹气，像个怨妇。

他好像还有点懊恼，还“啧”了一声，“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没发现，所以才那么说。”

嗯我知道你不知道。

别怪自己。

是女娲造人的时候给你的脑子捏了个中空的。

“我也是太兴奋了，一直叭叭叭的你也没跟我喊停，我也很久没遇到不嫌我话多的人了。”

哦你原来知道自己话多啊？

哦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嫌弃你话痨啊？

“你要是觉得我烦我就克制一点，尽量少讲。”

小智障边讲还边笑，很抱歉的那种笑，很受伤的那种笑。

不对啊。

不是啊你怎么回事啊小老弟？

我还没觉得伤呢你伤个什么啊？

不就是话多吗话多怎么了话多比我不能说话要严重吗？

我说过嫌弃你话多觉得你烦吗？

我没说过啊！

现在青春期小男生都怎么回事哦这么多愁善感易碎易受伤的吗？

讲！

随便讲！

尽情讲！

放开了讲！

反正累不着我！

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表达。

于是我只能先摇摇头。

然后我看见小智障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丝希望之光。

接着我再点点头。

好的小智障疯了他现在看见我就像看见Ω的α。

啧。

看看。

多简单。

动动脑阔的事。

好的，搞定了小智障我才知道什么叫话多。

他真的是神仙。

聊天鬼才。

找话题小能手。

一天下来我基本上把他的兴趣爱好星座血型家庭状况户口所在地摸了个清。

其实应该不止这么点的，主要是今天几场考试他讲不了话。

是的，考试，开学第一天就考试。

说是摸摸我们的底。

搓搓我们的锐气。

打压打压我们。

也没考别的，就语数外吧，我还挺占优势的，三门里面有两门我都挺擅长的。

老师也是狠，第二天改完就发下来了。

但是第一节是数学课，我有点愁。

卷子发下来以后我更愁了。

数学因为没上新课，所以考的还是初中的知识点。

可是过了一个暑假啊。

中考考完第二天我就跟带着再也不见的决心和初中数学分手了。

结果开学第一天就逼着我找前任复合。

要命。

更要命的是我发现周围人考得都不好，唯独小智障上了110。

？？？

为什么？？？

Why？？？

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在我眼里数学特别好的都不是正常人。

“哎甄同学，你是不是数学不太好啊？”

是你数学太好了好吗！

全班平均分73.6我98.5我他妈知足了好吗！

还有啊别看我卷子啊好吗！

“没事，我数学好，可以教你。”

我谢谢你。

不是啊你是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得瑟得这么明显的啊？

你没感受到前座两个兄弟对你的仇视吗啊？

然而他好像就数学课能得瑟。

我本来还以为他是全能型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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