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那礼客唱了三遍“送入洞房”，才把秦真的魂给唤回来。

秦真将人拉进了洞房，众人哄笑着。却没有去打搅新人，由管事的引入酒席当中。

这边厢，等童男童女滚了床。

江三自觉自愿的爬上喜床，把喜床上的枣、花生、莲子、桂圆，统统赶到地上。

乖巧的等着关门的秦真进房。

秦真从桌上拿了喜酒和系着红线的合卺杯走到床边坐下。

江三抱着小腿，坐在喜床上，歪着头看他，“越州有人，姓秦名真，胤成帝三年，随威武王，离公嬴无翳北上，随后，喜帝陨，总侯群起，攻天启，离公挥师南下，退守离国国境。而后，羽烈王姬野，以公之女，赢玉为妻，率离公旅下骑兵雷骑千骑，十万赤旅，与天驱宗主吕归尘率领的天驱，共夺天下。而离公不愧是离公，即使这头狮子已经日暮西山，他的骑兵依旧可以如豹子一般跳过天堑，直取敌人的咽喉。”

江三顿了顿，喝了口喜酒，道，“虽然，代价仅仅是，这世上，再没有离公那如同赤色潮水涌过后的赤潮。”

赤潮——赤潮所到，尸横遍野。就连它的创造者都这样说道，那不该是人类能够使用的战术。

他们这么不畏生死地冲来，纵马越过箭雨越过障碍越过同伴的尸骨，拼死也要把马刀砍在敌人的头上，像是殇州冰原上发狂的夸父，又像是越州山中那些长着凶狠大颚可以把整牛咬噬为枯骨的赤色蚁群。

他们不畏惧，于是诸侯畏惧了。离军五千雷骑的冲锋，打垮了七万诸侯大军的结阵。

“所以，告诉我，你是谁”江邵青盯着秦真黑得看不见瞳孔，如同夸父一般的双眼，“你应该死在那场战争当中，你不应当活着，你该和你那些已经化作赤鬼的兄弟们共枕同穴。你有何脸面在这里与我成婚？”

坐在床边，与他对视的秦真，却仅仅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并不作答。

而后，他突然以床为鼓，唱起歌来，那是赤潮们的军歌。

骑军行军时往往会高歌而行，对于一支先发制人的骑兵来说，这个举动有点太过高调，不过因为机动性强到即便被敌人发现也可以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先杀死他们，所以雷骑军们都以能高歌者为荣。

这首歌是嬴无翳自己做的词，请帝都曲乐国手风临晚谱曲。

江三早有耳闻，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听到这首歌。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因为是雷骑军大多是越人，这歌用地方方言唱起来，有点俚俗诙谐之余，带着滚滚杀气。

他唱到：

“越千山兮野茫茫，野茫茫兮过大江。

过大江兮绝天海，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开始只是一人放歌长啸，唱到此一句末，窗外竟是齐声地应和起来：

“越千山，过大江。

绝天海，路漫长。

收我白骨兮瀛海旁，挽我旧弓兮射天狼！”

那是一曲葬歌，也许这是江三一生中第一次听到如此悲烈豪壮的歌声。

他们口齿不清，粗俗，野蛮，可是没有人能耻笑他们的歌，因为歌里有如此的壮志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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