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木桃(1/2)
与苏玘沟通过后,王竹石把最后一批搬运的人马出发的时间定在了立夏;这几日天气往死里晴,几乎万里无云,一滴雨都不落;可它现在越是晴朗,王竹石就越害怕往后暴雨不断。
删改了许多遍的计划实在挑不出纰漏,王竹石只担心突发变故,他千叮咛万嘱咐地拉着张放说要注意薛允青。
就在这几日,小白那边传来了秦松年的消息。
他似乎实在不能取信于薛允青,所有情报都是半真半假,但他注意到了薛允青送去京城的消息越发少了,这可以退出是他自己在巩固郑党在金陵城内的势力……这很让人怀疑郑党往后是否将改姓为薛……
王竹石心中起疑,他曾以为薛允青只是一个附势小人,可自从那一场梅花宴相识后他发现薛允青反倒像个失意政客,那口才与行为,实在不像是一个附势小人会有的;而这一出……
到底是郑玄为蒙他眼的伎俩,还是薛允青欲独占金陵的计划?
王竹石不敢大意,只叫秦松年卖了个王党弃子的消息给他。
他太了解郑玄了,那个笑面的老狐狸手腕灵敏得很。他望着手里那张地图,思忖良久,最终勾下了三条路线。
——
陆琅近日不怎么能见到王竹石的身影了,他嗅觉灵敏地反应过来,他是在躲他。
王竹石为什么要躲他?陆琅心中一惊——要么,是即将发生什么了,要么,就是他怀疑自己了;更糟糕的是,两者可能皆有。
陆琅很是慌忙,他哪一种情况都不希望,他不希望王竹石身陷险境,也不希望王竹石察觉自己的身份——他太贪恋现在的生活了;战场黄沙渐渐远去,他如今身处葱茏之间,听的不是刀枪剑戟,尝的也不是污血泥沙;耳旁有温声笑语,眼前有心底之人。
陆琅有些失神地走着,他慢吞吞地绕了宅子大半圈,鞋上沾了泥土,肩上落了花瓣,最后还是来到王竹石的雅室前。
王竹石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他来了。这么大一个人影立在门前,落下的阴影显得那么那么沉重。
一时间,陆琅没有立刻抬手敲门,而王竹石也在等陆琅先出声。
两厢沉默。
等了半晌,王竹石有些困惑,先开口唤他了:“……阿琅?”
刹那间,陆琅投下的影子似乎微微一震,王竹石没有察觉,“阿琅,你有什么事吗?”
陆琅这才推门进来,他面无表情,一眼望去竟教人瞧出了煞气,而他转脸后拿那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去看王竹石,那整个人似乎就像是遇到了春风的冰雪,温柔地消融了。
王竹石望着他,在那一双略显躲闪的眼睛里瞧出了些许不安与担忧,惴惴得好似一头初见世事的孩童,他顿时笑了,“到底怎么了?”
陆琅把眼眨了一下,有些勉强地勾起嘴角,“……我们……出去走走吧?”
王竹石头一回听到他提这样的要求,这下他再没多问,他从不拒绝他,但凡自己能给的从不犹豫,只柔和地对他笑了一声,“好。”
——
只是两人坐上了马车才意识到他们对金陵这一块儿都不熟,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去哪里。
王竹石苦恼了会儿,说:“不如去三味楼吧。”
陆琅却道:“这会儿用午膳有点早了吧?”
王竹石道:“也不算太早,想让你尝尝那家的味道。那儿的掌柜是我的旧识。”
陆琅又怎么会拒绝,立刻就点头了。他发觉自己对王竹石知之甚少,他想了解他、熟知他、最好能连他做什么梦都知晓一二。
他们一路上有些沉默,王竹石先开口询问了会儿陆琅的课业,陆琅答得基本分毫不差,是下了苦功的,王竹石满意了,于是又闭口了。
这时陆琅却突然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王竹石一时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听到这样的情词竟不自觉就红了脸,感觉到自己脸颊烧起来一样的滚烫,他有些怕陆琅瞧出来,赶忙移开了目光,连看也不敢看他了,把眼帘垂下去,头歪歪地撇开了。
可两人之间距离就这么一尺,陆琅又怎么会瞧不出来?见他这副羞赧模样,陆琅不由话头一顿,嘴皮抖了两下,声音跟着轻下去了。
“……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陆琅声音轻轻的,尾音挑起来,柔情又缠绵悱恻,就像是在引诱他,教人心里痒痒地酸胀。
王竹石终于回过神来,想明白他是在问自己课业,有些羞恼又有些惋惜,他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指的是你拿木桃赠我,我拿美玉报答你,不仅是为了答谢,是想与你永世相好。”
陆琅呼吸不易察觉地急促了几分,他悄悄地把身子往前倾去,又拿那种挑着尾音的引诱声调说话:“那我送你木桃,你也送我琼瑶好不好?”
王竹石浑身一抖,脸红到教人看了都觉得羞怯,他又难为情地别开头了,两眼闭起来不愿看他了,眉头紧紧地蹙着,他这下不敢多想,只说:“这句话指的是相爱的相好,阿琅你不应该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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