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南浦送归船④(1/2)
被沈越拖着走出一段距离,寻壑忍不下了,怒道:“你没察觉重阳鬼鬼祟祟么!他和那孩子到底啥关系不问问吗!”
“喂喂,为个熊孩子就跟我怄气,值得么。你以为我就不挂心了?”
寻壑更奇怪:“既然挂心,那你还放放任重阳单独去别人家?咱俩不在,孩子捣乱怎么办?!”
沈越终于松手,二人在残雪上站定:“要咱俩在,沈重阳是能乖觉些,可他跟那孩子的关系,咱们就摸不清了。”
“那你的意思是?”
沈越撇嘴指向屋顶:“上房,揭瓦。”
须臾,明白过来的寻壑:“……”
二人摸回重阳进去的那个院落。寻壑原以为张伯的小院已算破旧,没想到破旧之上,还有破烂,见眼前这民房外墙墙泥掉得稀烂,房门窗牖漆块斑驳,壁面裂缝间蕨草滋长,若非里头透出微光,说是野庙寻壑也信了。
二人鬼鬼祟祟绕到屋后,恰巧有课大树,刚好遮蔽屋顶上方。沈越略展拳脚就爬上树枝去了,寻壑在树底挠了几回树皮,可惜爬两寸掉三寸,最终放弃,转而求助于树上抱手看好戏的沈越:“爷,拉我上去吧。”
“哼,让你刚才凶我。”
寻壑哀求:“是是是我的错,爷大人大量快带我上去。”
“废话少说,来个香吻先。”
寻壑:“……”
折腾些会儿,终于站上屋顶。寻壑畏高,站上屋顶颤巍巍堪比老者,所幸有沈越依偎着护身。沈越扶寻壑在屋脊坐下,自己趴在瓦上听了会儿动静,确定位置后,抽出一瓦片,牵过寻壑一同趴下。
往下看去,下面似乎是个大厅,环堵萧然,一灯如豆,重阳和那叫勉斋的少年面对面席地而坐,中间零嘴儿、炮仗以及各色小玩意儿随意摆开,重阳还拆了一包米糕,捧到勉斋面前。
“我就说这小子怎么随身带个包袱,原来是千里献殷勤啊。”沈越嘿嘿笑道。
寻壑瞥一眼沈越,联系前后,遂问:“重阳这码子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沈越将手放在唇上,又指指下面,示意寻壑继续观察室内。
只见那少年冷淡地说:“我晚饭吃饱了,不需要。还有,把你的东西收拾起来,带回家去,别让你父母担心。”
小重阳立刻瘪了嘴,嗫嚅道:“勉斋哥哥哥你怎么总是赶我走?你讨厌我吗?你讨厌我哪点,我改就是了,不要总是这样嘛。”
勉斋无奈:“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你我不是同类人,这里蓬门牖户,有损你大少爷威风。”
“你错了。我和你一样没有父亲,出生以来就和生母相依为命,家里那位只是我义父,对我虽然关照,可确实不是我父亲,所以,我跟你是同一类人,你的难处,我都懂。”
沈越:“……”
寻壑:“!!!”见沈越形容镇定,寻壑凑近了质问:“沈越你告诉我,这少年和重阳有什么渊源,为了他重阳竟当面撇清和我的关系!”
“我只是猜啊,”沈越卖了个关子,见寻壑抓耳挠腮了,才悠然揭秘,“我儿喜欢男孩。”
“!!!”寻壑猛地撑起身子要爬起来,可惜踩滑一块瓦,若非沈越揪着,差点儿摔下去。不过到底弄出了动静,沈越忙躺倒拿身体堵住屋顶缺口。
屋内俩小孩双双看向房顶,许久不见其他动静,勉斋便对重阳解释:“附近野猫多,没事的。”
沈越松一口气,起身拉着寻壑趴回原处,低声斥道:“你疯啦,作什么突然跳起来?!”
寻壑眉头仍旧拧紧了,忧心忡忡地说:“你不着急?不下去劝劝?!”
沈越不屑道:“劝什么?我一句玩笑而已,足以惹你这么大反应?!再说,现在重阳不过找要好的同窗会会,你就杯弓蛇影恨不得当面拆散,叫他今后怎么做人!”
沈越说得不无道理,寻壑被噎住,久久才接上话:“你清楚的,断袖之路不好走,可以的话,我希望重阳是个正常的男孩儿。”
沈越只捕捉到重点:“你的意思是我俩在一起就不正常了?!属猪还真让你长了颗猪脑袋,要我解释多少遍你才明白……”
沈越还没骂完,就被寻壑一把捂死了嘴。
重阳咬一口米糕,含糊着说:“勉斋哥哥,我好像听到附近有人在吵架。”
“我家隔音不好,邻里吵架都听得到,让你见笑了。”
“不是,我是觉得刚刚吵架的听着像我大伯跟丘叔?”
勉斋趁势游说:“瞧瞧,大人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想家了,快回去吧,把这些东西也一并带回去。”
重阳把米糕往往包裹里一扔,前倾身子一把搂住少年脖颈,闹腾道:“不嘛不嘛,我这次季考能考第二,全赖勉斋哥哥你的辅导。我带的这些东西也是为了感谢你,这是你应得的,尽管收下吧。”
沈越:“……”
寻壑:“……”
“得得得,你快放手,我不赶你走就是了!”
“那还差不多。勉斋哥哥,今儿上元节,可惜带不了元宵,不过我买了糯米粑粑,你尝尝,跟元宵一个味道,就当吃过元宵了吧,但愿明年咱俩还是团团圆圆。”
沈越:“???”这么快就定终身??
寻壑:“!!!”傻儿子你不可以!!
“勉斋,是有人来了么?”室内突然响起一妇人嗓音。
少年连忙站起,朝内室走去:“娘亲,你醒了?”
不一会儿,只见勉斋推出一辆轮椅,车上坐着一妇人。妇人面容虽憔悴,可仍能看出五官轮廓之秀丽,难怪灰头土脸也掩盖不了勉斋容貌的清俊。
这妇人原本蔫蔫的,可一见重阳,双眸顿时光亮起来:“哎哟!小重阳来了!勉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阿姨好!”重阳即刻化身小甜甜,不但开口问候,还即刻上前,帮勉斋推轮椅。
勉斋被训斥,于是解释道:“我想着娘亲在休息,就没敢打扰。”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瞧你这话,我一见重阳啊,这浑身病痛就减轻大半!重阳,难得你不嫌弃,愿意和我这臭脾气儿子交朋友。可惜啊,阿姨拿不出什么感谢你。”
重阳给妇人递上茶水,安慰说:“阿姨,不敢瞒您,重阳确实有一事相求,希望阿姨答应。”
妇人甚是惊奇,忙问:“快说说,只要阿姨力所能及,必定满足你!”
屋顶俩人看到此处,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读出‘这样的沈重阳你认识么’的信号。
沈越凑近了戏谑:“呵呵,还有脸说我,你敢说臭小子这番行事风格不是你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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