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1/2）
李梓文看着对面两个默契十足的人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墨镜，讪讪问了句：“谁？离京？什么离京？我还叛道呢。”
宁夕帆白他一眼：“就刚才那“美女”，我和季晨的同学。不是离经叛道那个离经，是那个离没毛病，京城的京。”
“啧。”李梓文咂咂嘴：“你有这种姿色的同学，却不介绍给我认识，稀饭你太不厚道了啊。”
季晨观察着宁夕帆一副要炸的样子用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偷笑，拉了拉他的衣角：”淡定。”然后冲着李梓文说：“我和夕帆不也是刚回过神来吗？谁能想到多年不见，他就变成女装大佬了，我们反应不过来很正常。”
宁夕帆：“呵。谁知道是女装大佬呢，还是已经切了呢？”
“怎么着？稀饭你和他有仇啊？”李大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加了一句：“你这同学刚才在台上就认出季晨了，刚才也是过来打听季晨的。”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宁夕帆越攥越紧的拳头，若无其事转移视线，十分无辜道：“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你俩回来，他却站起身走了。”
宁夕帆端起桌上那杯酒一饮而尽，瞪了季晨一眼，然后站起身坐到对面李梓文旁边去了。
季晨委屈，心里苦，口不能言：“........”心想夕帆这么多年是记仇呢还是吃醋呢？他为我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啊。
宁夕帆清楚并且深刻地记得离京转到他们班上的那天，以至于即使历经甚多年月，那天的场景依然能鲜活地带着艳丽色彩在他的回忆长廊中倏然铺展开来。
那是高一上学期临近元旦的一个周五，C城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宁夕帆早上没能起来，闹钟被他摁了，手机静音，抱着丑蛋缩在被窝里昏昏沉沉睡到十点。
拉开窗帘的时候宁夕帆看着窗外的一片银装素裹有些难以置信，他抱着丑蛋站在窗边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发了半天愣，然后掏出手机，发现王冰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皱了皱眉回了条消息，对着窗外雪景拍了张照片，拍好之后却不知道该发给谁。
他绞尽脑汁，发现只能和怀里的狗崽子相依为命一诉衷肠：“丑蛋，这是你第一次见到雪吧？你现在都快有半岁那么大了呢。”
丑蛋睁着乌黑的眼珠望着窗户外面，兴奋地呜呜直叫，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他揉着丑蛋头上的毛：“你知道吗，我很讨厌冬天，因为很冷。”他目光沉沉犹如夜色，却映出一片柔软的洁白：“我爸，也就是你爷爷，就是在这种天气离开的。”他语气轻柔，不悲不喜，推开窗，冷冽的空气刹那侵入肺腔：“可是我却很喜欢下雪天，小时候就很喜欢，打雪仗啊，堆雪人啊，感受雪花化在手心，在雪地里奔跑，好像就能那么一直无忧无虑下去。”
他伸出手接下一片旋转漂落的雪花：“还有就是很浪漫，和喜欢的人在雪里一起走到白头什么的....”他嘴角挂着微笑，看着那片单薄的雪花在掌心化成一滴冰水：“可惜你爸爸我啊，却没有可以喜欢的人。”
丑蛋嗷呜嗷呜地在他怀里挣扎，身体力行表达着对这文艺青年陈词滥调的抗议和对新奇白茫茫世界的向往。
使劲摁着怀里的狗崽子，宁夕帆简直无语了：“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了？！听爸爸说几句话怎么了？”
丑蛋愤怒了：“汪汪汪！”
宁夕帆关上窗户套上羽绒服，指着丑蛋：“今天爸爸就带你去雪地里野野，但是你以后要记得感恩知道吗？”
这栋楼后面是家属院的小广场，这个点儿连个熊孩子都没有，倒是可以让丑蛋尽情去撒欢，他抱着丑蛋大宝贝儿打开门，一抬头看到楼道里立着个人，是季晨。
季晨穿着件纯黑外套，衬得皮肤更加白了，头发和眉毛上还有未融化的雪花，看到他出来朝他笑笑：“你还真在家啊。”
宁夕帆有点呆了：“你怎么...在这儿啊，来找我啊？”
“嗯。”季晨点点头：“看你一上午没来，有点担心，我手机平常都放宿舍也没法联系你，王冰说她给你打电话你也一直没接。”季晨站在那儿，背后是缠绵的风雪：“我怕你是不是病了，发烧了什么的，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
宁夕帆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能听到他说话，却好像听不明白他说什么，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找了个重点：“我睡觉一般都把手机调静音，天太冷了，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季晨单手从他怀里抱过丑蛋：“呦，小家伙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呀，还记得我吗？”
丑蛋同志拿爪子使劲儿照他脸上招呼过去表达着自己的愤怒：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老子要去玩雪！
“脾气不小啊。”季晨捏捏他的爪子，抬头质问宁夕帆：“怎么越长越丑了？是不是都怪你给人家起的名字？”
宁夕帆反驳：“本来就丑啊。”他看着季晨冻得通红的鼻尖：“你，来多久了？怎么不敲门？”
“哦，刚来，我找了半天，你们这里面跟迷宫有一拼。”
“进来坐坐？”宁夕帆把门口让开，把人迎到屋里，房间不算小，家电俱全，暖气也开得足。
季晨撇撇嘴：“你这条件比宿舍也好太多了吧？”
“那你以后常来。”宁夕帆不假思索地说。
“嗯，行。”季晨把丑蛋放到地上，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他：“奶茶，喝吗？”
宁夕帆接过那个袋子，里面还有一袋糖炒栗子，心里一阵滚烫：“谢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你嗜辣爱甜，我知道啊。”季晨笑着：“毕竟以前是同桌啊。”
他这么一说宁夕帆都觉得坐同桌简直是上辈子那么久远的事儿了：“谁告诉你我的地址的？”
季晨从他手里拿过一个栗子剥了壳，朝他神秘一笑：“咱们班之前不是有一次统计住址吗，我看过你的，就记下来了。”
“过目不忘啊？”宁夕帆捧着温热的奶茶，觉得看向季晨的时候心率有点不齐：“你...翘课来的？”
“嗯，最后两节自习，我就翘了。”
“两节课不学习，你得难受死了吧？”宁夕帆笑着，香草味儿的奶茶甜甜的：“特地翘课来看我，还给我买东西吃，我要爱上你了怎么办？”
“那就爱呗。”季晨看着他，半开玩笑的语气：“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宁夕帆从他手中抢了个刚剥好的栗子塞进嘴里：“什么好朋友，你是我的奶茶啊。”
季晨装模作样学广告里女孩子的湾湾腔：“原来我是奶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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