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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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了解了。那你婚后的生活怎么样?能跟描述一下你的感受吗?”诊疗室里,医师翻过一页评测量表。
对面的男人一低头,笑了:“婚后的感受么?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无论在哪里,或者是做什么,都毫无畏惧,就像小时候父母就在身后一样。我记得《霍乱时期的爱情》里有这样一句话:‘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虽说有的时候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和委曲求全,但我们都诚实的、充实地一起过着日子。”
“那你能再说说噩梦开始的契机吗?”
“三个月前,有人联系上我,问我长佩市郊外的那栋别墅愿不愿意卖,那栋山腰中的小楼曾是我和父母每年暑假都去玩耍的地方。他们自我十八岁离开后,我受尧家照顾,也未曾在踏足那间屋子,于是和对方说会考虑。
“其实我一开始便不打算留下那栋房子,我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军医,他们的祖籍并不在那座城市,只是为了分公司的业务才定居在那。尧叔在他们罹难后,按照他们生前的约定,将二人的骨灰撒到了澜沧江。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接到电话当天晚上就梦见了他们,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秋明一直抱着我轻声安慰。
“但噩梦却越来越频繁而痛苦,父母的面庞在梦里越来越模糊,即使梦里没有任何内容,我也哀恸地半夜醒来,抱着秋明哭泣。
秋明特意陪我回了一趟别墅和云南,回来之后,我不再梦见他们,开始噩梦愈发难以摆脱,最终的内容变成了——秋明在空白的背景中坐地痛哭。他哭得撕心裂肺,和以前梦中的我一样,我想去安慰他,却仿佛我们之间多了一重玻璃屏障,我怎么也够不到他。只好逼着自己醒来,看着他蹙眉凝视着我,才安心下来。”
医师点了点头:“那么,可不可以再请你补充一下,盛秋明这几个月的精神状态呢?”
沙发里的男人摸索着无名指的戒指,眉睫低垂:“他大概是受了我的影响,每晚也睡不好,白天也总是惴惴不安的,像是在等着什么事。他其实是一个不太有安全感的人,或者说,总是以孤勇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些噩梦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太大了。”
治疗师双手交握:“你有没有想过,这几天你所作的梦,内容都是关于你妻子的,也许不是因为父母去世的哀痛复发,而是你妻子在你们平时相处时给你施加的影响呢?他最近有遇到什么事情么?”
“应该没有吧,平时也就是我的问题,工作的事情他都会跟我讲,连夏先生的小女友引产的事他也不会避讳我。”
“那么关于那栋别墅呢,还有什么进展么?”
男人犹豫了一下:“前两天我在搜集有关那栋别墅的资料时,问了句尧叔,他的反应有些紧张,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起那栋房子。我一五一十跟他解释了来龙去脉,他站在窗口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对我道:‘也许这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你现在安定下来,我想你父母在天有灵也会宽宥我当年的一点隐瞒,但你有权利知道一切。你跟我来吧。‘他带我去了书房,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份文件,嘱咐我道:’看与不看在你,只是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打开了文件,看到一份死亡鉴定报告,上面写着,我的父母,我一直以为仍在远方旅行的父母,竟然是死于暴雨天的交通事故,而且事发地点就在那栋别墅的山路上。我颤抖着去追问尧叔,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记得,为什么他要在所有人面前隐瞒此事?”
“他说,他并不清楚当年的细节,只是得知当时连周暴雨,山体坍塌,我就在别墅里,他们大概是为了接我才冒雨开车上的山。‘也许是你还小,或者觉得至亲的死亡自己也有责任,所以生了病,病得很厉害,连我都认不出来。所以等到处理好一切,我做主在所有亲戚朋友前换了一个说法,告诉他们沐家夫妇失联了这么久,是因为遭遇了空难。你病好的时候,离高考也不久了,医生给我的诊断是心因性遗忘,我也用同样的说法劝你节哀,将你带离了长佩。’“
“所以,”治疗师试着总结道,“你这次来,本质上是希望恢复父母逝世那年遗忘的记忆,以结束近来的梦魇?”
男子艰难地点了点头:“还有,我觉得,也许我和秋明很早以前就认识。甚至,甚至他可能也知道我忘记的事情……”
治疗师扫了一眼条目繁杂的评估单子:“接下来的治疗,我可能会采用催眠的方式。如果你觉得治疗方案不妥,或者有其他的顾虑,可以现在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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