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1/2)
天气越来越热,日头越来越长,沐栖衡回家的时间逐渐缩短,盛夏逐渐习惯我们分别分时段陪在她身旁,偶尔把她扔到尧家,她第二天蹦蹦跳跳地扑到我们的怀里,也不再会在解开辫子梳头发的时候问我:“爸爸还没回来吗?”
我带她去体检,医生说她的蛀牙又添了几颗,我每天都有好好监督她刷牙,但沐栖衡向来没什么原则,不知道又偷偷给盛夏买了多少糖。
医生听了我的抱怨笑道:“也不全是吃糖和刷牙的问题,如果小朋友长期心情不好,有来自父母或者学校的压力,或者学东西太快,长蛀牙的概率都会高一些。”
盛夏坐在诊疗椅上,神情木然,见我看着她,便睁大了眼睛翘起嘴角。
我们吵架基本都是避开她的,但偶尔也有疏忽大意让她听到的时候,盛夏比旁的孩子心智早熟些,却无辜地承受了这么多压力。好在她就快六岁了,大概能抉择是留在沐栖衡身边还是继续跟我一起生活了。
过了几天,医院指定了个讲座要新护士去听,地方又订得偏远,我跟沐栖衡说了一声,没想到正好是他常去的酒店,他便答应我一同去。
讲座结束得早,我到他说的房间去找他,看到他和几个朋友在打麻将,又有几个人围在一起打扑克。
我不动声色地在麻将桌边晃了晃,一眼扫到沐栖衡手上有两张财神,再轮上一圈大概就能胡。
他一边的朋友对他道:“老沐啊,你离婚那事,你老婆那还没给我回消息呢。”
沐栖衡专心看牌:“那劳驾你再等等吧,我过两天有空了再同他商量一下。”
“我觉得你这婚不好离。先不说你跟孩子母亲最近同居着,他造些证据就能告你个重婚罪就说离婚损害赔偿吧,你身为男方,财产分割虽然有过婚前协议,但分割后的赔偿可不好计算。”
“你这话不对,离婚损害赔偿的责任人是过错方,而不是男方,况且白晔也是男的,我们之间名义上的责任义务是对等吧。”
对方摸牌后摇了摇头,喊道:“红中。你可拉倒吧,还跟我谈法律,法律这种国家暴力,就是出于不平等而存在的。现在官方文件上写的,白晔是你妻子,等同女方,你是丈夫,男方,如果你们有孩子,不管是你还是他孩子是生出来的,都跟着你姓沐,继承父系的私有财产--而你就得当你的过错方。”
沐栖衡摸了张牌,本来就**了,却在指尖转了转打了出去:“这一套夫妻的传统形式,都是父权社会意识形态沿袭,你们法学界不也几次主张过废除吗?”
对方打了个干哈哈:“扯远了扯远了。诶等等,碰!”
我正听着墙角,有人拍拍我的肩膀:“盛先生,要来打牌么?”
我转身看去,看了半天认出宁远,他blingbling的耳钉极为扎眼,一转头又没在火红的发梢之间,像是才出来混的小太保。
他又叫了两个女人一起打牌,我许久不曾玩牌,也没什么兴致,便只想敷衍一局。身后有人一把将我拉起来,语气沉郁:“你和他们玩在一起做什么?”
我瞥了一眼眉峰微聚的沐栖衡,他都把宁远叫来了,竟还在意我跟谁打牌,我又坐下去:“你若是想凑热闹,不妨告诉我该出什么?”
我的牌还没到中场牌就七零八散,自己早就失去了继续的耐心,他的手绕过耳际,蜻蜓点水般理出几张牌,放到牌局中央。
对面的宁远笑得天真:“沐先生,这局输了算你的还是算盛先生的。”
“自然是算沐先生的,他这么有钱,哪里轮得到我来付账。”
他自讨没趣,直起身来:“你们继续吧,我不插手。”
他前脚一走,宁远道:“盛秋明,这局不算,我们重新来一局,赌一把沐先生今晚的时间,如果我赢了,你让我陪他回去,怎么样?”
口里泛起淡淡的苦味:“何必重新开局,就这把定胜负吧。”
我几乎用上了所有可以称之为战术的东西,但对面三个人联手,我无处突围,最后揣着一副炸弹,怎么也打不出去,只好看着他打完最后一张黑桃三。
认赌服输,我起身去找沐栖衡,他看着我义无反顾的样子,也猜到我输了,大大咧咧地将手插在口袋里,略扬着下巴等我要钱。
“把车钥匙给我。我输了,车子给我我开回家。至于赌债,会有人跟你讨的。”
他的笑意还僵在脸上,像是薄薄的霜雪,我拿了钥匙掉头就走。
我把他给输掉了。
都快十一点了,盛夏怎么也不肯先去睡,抱着故事书在沙发上坐着,不多时头一侧歪,还是睡着了。我扫了一眼时间,正打算把她抱回房间,听到门口响悉悉索索转门把的声音,我还未反应过来,盛夏一个激灵就醒了,奋力眨了眨眼睛道:“妈妈,快去开门,是爸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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