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2）

天后的倒台只在极少数人的意料之中，穗禾并不在其列。

彼时恰逢玄灵斗姆元君莅临九重天界讲道，诸仙中但凡是皈依太上无极大道的，均要到场聆听。穗禾频频派人打探消息，奈何却始终未能听闻天帝取消旭凤禁令，担忧之下，连隐雀长老的冷语相讥也顾不得，匆忙离开翼渺洲赶赴天界，径自往栖梧宫而去。

接待她的是了听和飞絮。穗禾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俩的客套寒暄，单刀直入道：“让开，我要见表哥，让我进去。”

“穗禾公主，您来得不巧，近日二殿下闭关了，”了听说着，见穗禾有硬闯之意，忙和飞絮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地将前路拦了个严实：“穗禾公主......二殿下有令，闭关期间谁也不见，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否则扰了二殿下修炼，小的们担待不起啊！”

穗禾气结，仰头细观栖梧宫内部，见正殿之中果然设下了重重禁制，只得狠狠瞪了了听、飞絮一眼便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哪知刚路过留梓池，一道熟悉的声音隐约自宫门处传来——竟是精卫。穗禾心中一动，立刻隐去身形，快走几步回转至门边。

果不其然，精卫也是来找旭凤的。

穗禾冷眼瞧着了听和飞絮用同样的说辞打发她，只觉得胸中无比畅快，连带着这些日子里被天后冷落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

然而，正当她满心以为精卫会悻悻离开的时候，却见她面色骤沉地朝栖梧宫中打量了两眼，寒声道：“闭关？”

“正是，”了听拱手道：“精卫将军，您请回吧。等二殿下出关，小的自会禀报您来过的事儿。”

“今日玄灵斗姆元君开坛讲道，火神殿下理应早就知晓，怎会因小失大，在这个节骨眼上闭关修炼？”精卫皱眉：“莫不是你二人办事不利，未将元君驾临的大事及时告知火神？”

“这......精卫将军，小的岂敢啊！”了听惊道：“二殿下确然在闭关，求您别再为难我们了......”

“我并未疑心火神不在闭关，你紧张什么？”精卫冷笑道：“此番我来到这里，是替天后娘娘传话——考虑到火神禁足令未消，恐惹天帝陛下不快，特让火神先行前往紫方云宫，再同天后一起去九霄云殿聆听法会......既然火神闭关修炼，不如这位仙侍随我走一趟，当面同天后娘娘解释一番？”

此话既出，了听面色大变，额上竟冒出了冷汗，讷讷不敢言语。见他这幅模样，穗禾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原是被这两个小小仙侍蒙骗了过去，旭凤压根就不在栖梧宫中！

她能想到了，精卫当然早已料到，立刻转向一旁的飞絮，劈头问道：“你来说吧，火神是否去了花界？”

“花，花界？啊......是，精卫将军猜得不错......殿下是去了花界。”飞絮支吾着答道。

“你可想清楚了？火神当真去了花界？”精卫道：“如此，我这便去花界悄悄将他找回来，大家都相安无事。只是，若你向我说谎，教我空手而归，那我也就只好向天后娘娘如实禀告，届时......”

“凡界！”了听斜晲了飞絮一眼：“燎原君说，花神今日也未参加法会，离开花界去了凡间，好像是叫......淮梧的什么地方......”

这回，精卫没有再追问什么。她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身上的轻甲与佩剑相击，发出冰冷而清脆的声响。

有一瞬间，穗禾想要马上赶赴凡界。但她生生忍住了。

在凡间生活的十几年时光教给她许多东西，包括——试图用哀求或质问来阻止旭凤对锦觅的执念，这无异于投膏止火。

除此之外，相比锦觅，精卫无疑是更大的障碍。望着精卫远去的背影，穗禾思量片刻，还是跟上了她，直到她察觉精卫所走的方向并非南天门，而是紫方云宫。

一个念头从穗禾的心底升起。

她早就知道，天后在寻找机会除掉锦觅。今日恰逢法会，天帝、水神、夜神均在九霄云殿论道，锦觅又不怕死地跑到没有上神管辖的凡界淮梧地域，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假如她在天后到达淮梧之前，先行将精卫告密的事实通知旭凤......到那时，若天后撞见锦觅、将她杀死，这自然是最好。锦觅既死，旭凤又势必对精卫深恶痛绝，自己就会多出许多机会；就算不幸被锦觅逃脱，横竖也能阻挠她与旭凤的会面，怎么算都不亏。

她立刻做出决定，不再跟随精卫，往凡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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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前的凤凰花林杳无人迹。明流从未想过自己还会见到姑父，还是在他当年离去的地方。

他看起来与记忆中形销骨立、面色苍白的模样大不相同。举剑的手臂无有颤抖，从明流的角度望去，剑锋将他的面庞切割成两部分——一半是陌生，另一半还是陌生。

明流闭上了眼睛。

直到此时，他依然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他目睹了花神再度降临，看她在姑母的墓前流连辗转，也终于鼓起勇气，对她问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话。

“您是花神娘娘吗？”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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