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那晚回去后,滕朝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他又想起了连祖山的话。
连祖山说的没错,曹汐告白时的情景和他接受曹汐的原因都被他猜到了。
曹汐是在高一暑假向他表白的,边哭边说了那些话。
她说:“滕朝,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到现在......高一第一学期的时候,我们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还记得吗?你就坐在我后面,那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没有来由的,就总是会注意到你,慢慢地,后来就......我真的喜欢你,好喜欢你,以前喜欢,现在喜欢,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试一下?”
说到最后,曹汐的语气里带了一点恳求,她满脸泪水仰望着滕朝,好似他真的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神明。
见滕朝犹豫了,曹汐急切地补充道:“一次,不,一天也可以,不合适我们就立马分开,我不会缠着你的,一天,只要一天就好......可以吗?”
滕朝虽然不大能理解曹汐口中的“很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程度,可是看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痛苦,他想,要是一句答应的话就能让她不那么痛苦,对他来说又没什么损失......为什么不呢?
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对滕朝来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来。
滕朝枕着手臂望天花板,末了重重叹了一口气:自己还真像个渣男啊......
滕朝和曹汐分手的事不如谈恋爱传得迅速,当事人不说,别人也无从求证。
人民群众到底不是吃素的,主角不说,他们可以自己挖掘,例如此刻。
“朝哥,你是不是失恋了哇?”
洗手间,滕朝在用肥皂泡沫搓掉指缝里的脏东西,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滕朝真心希望徐临宇能小声点,要不然直接给他开个广播算了。
“关你屁事。”
“别啊,兄弟一场,该喝酒时就喝酒,晚上ONC走起?”
ONC全称One Night Club,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滕朝说:“数学练习册写好了?英语单词要听写忘了吧?物理小测搞定了吗?抽查背诵的政治题目都准备好了?”
“我当然......”说到一半,徐临宇画风突变,当场暴走,“我当然全都忘了!”
这下不必滕朝赶人,徐临宇自觉地拉着两个兄弟狂奔回教室恶补作业去了。
滕朝则慢悠悠地把手上的泡沫冲掉,甩干水珠子,再慢腾腾地走回教室。
他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上课铃刚好响了起来。
都柏丽抬眸,两人视线交汇。
半秒钟后,滕朝和都柏丽脸上流露出一点只有彼此能察觉到的笑意,但很快又消失,让人捕捉不及。
滕朝跨步而去,这一次,他没再蹭掉都柏丽的东西。
滕朝不说,曹汐不说,群众的眼睛再雪亮也挖不出什么实质八卦,有限的热情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而熄灭,这件事渐渐地就被淡忘在校园角落里了。
第一次月考马上就要来临,随着考试日一天天接近,三班各大学霸的光芒就越发温暖起来,简直是要普度众生。
每次下课铃响起不到一分钟,滕朝的课桌就会以肉眼不能测算的速度聚起一群求知若渴的二十中学子——诚心请教的有,查缺补漏的有,临时抱佛脚的有,只讨重点的有,混个人头的有......
滕朝连上洗手间的次数都少了,水也是同桌帮打的,通常不讲到上课停不下来。偶尔停下来歇一歇,透过空缝望到前方去,只能看到都柏丽埋头书写的背影。
她这么勤奋,滕朝想,应该会考得不错吧。
学校的月考日固定是周四周五,滕朝客观评价了一下这次月考试卷。难度不大,可能顾及着开学不久,同学的心还没完全从假期收回来,命题老师手下留情,考题大都是概念性的基础题。
来听滕朝押题的同学也都听他讲过课本重点,至于考得怎么样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成绩分科出来,滕朝首先看的都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都柏丽的。
都柏丽的成绩同滕朝猜想的有点偏差......不止一点,有很大的偏差。
他们这次考试不考学业水平测的科目,就考文综和三大主科,除了英语和语文稍微好一点,都柏丽其它四科都只在及格线附近徘徊。
这还只是基础难度的试卷,往后要是提高了难度岂不是更没有优势?
好像和她的努力不成正比啊......滕朝看着都柏丽的成绩单,略微感到苦恼。
滕朝和都柏丽是隔壁组,又坐在她后面,对方平时是什么状态滕朝基本了如指掌。
上课专注听讲,该记的笔记一点都不会落下;下课会看点烹饪或旅游杂志,偶尔趴在课桌上小憩片刻;夜自修不玩手机不讲话,就是认真地写作业,但他没看过都柏丽的作业本,效果怎么样不得而知。
问题出在哪里呢?滕朝决定再观察一个月,一直到期中考成绩出来,要还是不行的话......他另有办法。
滕朝不是胸怀博大的圣人,也不是普度众生的神仙,以往是因为别人有求于他,这一次,是因为她是都柏丽。
这一个月下来,滕朝和都柏丽轮了好几次值。
轮值的次数一多,两人慢慢也就熟稔起来了。
都柏丽要再不让滕朝等她,滕朝会半玩笑道:“现在除了回收站的阿姨,没人会等我。”
见滕朝这么坚持,都柏丽也就随他去了。
走得慢话就得多,不然双方都会不自在。都柏丽不爱说话,滕朝专门挑一些细碎的话题和她讲,例如学校里的出名景点有哪些;这块角落以前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那个水井盖上印有八卦阵;学校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大部分时间里都柏丽会静静听他说,鲜少提问,只是有一次,在滕朝说到莲华路的一家网红书吧时,都柏丽说了一句:“我也是纪宁人。”
意思是她也是纪宁人,所以那家书吧她知道,或许还去过。
滕朝忍下心中那股微漾,轻描淡写道:“是吗。”
那是都柏丽第一次提到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在此之前滕朝心底已经压藏着千万种猜测了。
都柏丽不喜欢说,也不容易被读懂,滕朝只能一点一点摸索,每次有一点点的进展,他就能暗中高兴上好久。
周五扔完垃圾,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到校门口,滕朝送都柏丽去公交车站。
滕朝要亲眼看着她上了五路公交车才会离开,去相反方向的地铁站乘坐地铁回家。
已是九月下旬,天暗得越来越早,夏季的傍晚六点正是晚霞灿烂时,而这个季节的傍晚六点,天空只剩下天际一道金橙的光。
街道对面的店铺陆陆续续走出一些学生,周五没有夜修课而且明天是周末,他们不需要赶着回家学习,因此公交车站比前几天少了许多学生。
滕朝手插着兜,无所事事地等待公交车的到来。
他们身后站着两名窃语交谈的女生——之所以不回头滕朝也能知道是女生,是因为她们的对话顺着风一句不落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诶,你看你看,前面那个......好眼熟啊。”
“嗯?谁啊,我看看。”
“好像是二十中的滕朝......”
“真的哎!是滕朝!”
其中一个女生激动地喊出声来,另外一个女生忙“嘘”她一声:“你小声点,他能听到的!”
“好好好,我控制一下......”
滕朝余光瞥见后面有一个身影踌躇不前,似乎想上来看个仔细,又不敢太放肆。
“真的是他,真人啊,活的啊,好帅......”
“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他很少和女生在一起的,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可是他女朋友不是那个什么曹汐吗?”
“人家不能换吗......你小声点!”
女生还是抑制不住兴奋,讨论声越来越大,而滕朝的耳尖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神飘忽不定。
讲得这么大声,都柏丽肯定也听到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不解释有点尴尬,可是莫名其妙地向陌生人解释他们的关系,似乎更不合理吧。
滕朝为难地想着,他低眸看向都柏丽,然而也是这一眼,让他心口发沉。
都柏丽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议论的话语上,不在滕朝身上,不在马路这边的世界,她直直望着对面,仿佛沉浸在那边的喧闹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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