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雨夜（1/2）

谢长安没想到, 宫里头的消息，竟然由陈望舒向他告知。

窗外细雨蒙蒙、如泣如诉。院里的一颗金桂开正浓，因为沾了水气，浓郁的桂花香里便多了些清洌之气、幽幽入鼻。

屋内清凉如秋, 冰里还镇着两壶酒，两件人随意地席地而坐，宽大的矮几上, 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勾人食欲。

然而主与客都无心饮食，一问一答，都不遮掩, 宛若旧识。

谢长安听完, 长舒了一口气，举杯向对面坐着的陈望舒示意。

酒杯相碰，发出悦耳的一声脆响, 两人一饮而尽。

多年的军旅生涯, 让谢长安有种不怒自威的杀气，尽管他在陈望舒面前刻意收敛，但仍然能够令陈望舒感觉到, 一些铁和血的气息，如同宝剑在匣也藏不住的锐利锋芒。

尽管数日激战, 他顾不上衣着外表, 双眼满是血丝, 微黑的皮肤胡子拉碴, 却仍然是掩不住的英武之气。

陈望舒突然明白了叶明珠为何会选择他。

这个男人不一般。

他令人臣服。

跟他相比，自己宛若阶下的臣子，得抬头仰望自个的君王。

但奇怪的是，他对着德熙帝并没有这种感觉，虽然德熙帝极赏识他，但两人更像是挚友相交。

陈望舒觉得，一定是谢长安比他们年长，又有杀戮之气的缘故。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背，令自己看上去更挺拔成熟些。

谢长安看着对面这个温润如玉，俊美如仙的男子，微微一笑。

他没想到陈文俊的儿子如此果敢，竟然敢跟他通风报信，还以两边和谈为由，以使臣之名前来见自己。

若不是亲耳听见陈望舒说出那句他与叶明珠约定的暗语，他很难相信一个人会为了公义，忠君之心背叛自己的父亲、家族。

再亲眼所见他言行举止，暗道一声栋梁之材，国之能臣。

大周，有这样的臣子，何愁他日不兴？

因为惺惺相惜，两人明明是初次相聚，却宛若多年君臣，君有义臣有情。

酒杯相碰的瞬间，陈望舒想起了叶明珠，不知她能否想到自个有一天会跟谢长安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转念想起她告诉自己的那句暗语，分明是为了跟谢长安联络所用，不由感叹她的心大。

有几个女子敢让定过亲的未婚夫婿给现任郎君传消息？

偏偏她敢，还是这等性命相托，生死攸关的大事。

见陈望舒出神，谢长安执杯感慨一笑，“本王原以为要攻下内宫才能知道明珠的消息了，没想到竟然在你这儿得知了好消息。来，我们再痛饮一杯。”

“不敢，王妃能够信任微臣，是臣之荣幸。”陈望舒连忙将酒杯下移，以示恭敬，“不知接下来，王爷有何打算？”

“你能趁着雨夜带几个人进宫去吗？”谢长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走势，雨雾蒙蒙阻挡了视线，目力极好的他，连院里那颗金桂树上的花都看不大清，“她和太后留在宫里越久，就越危险，本王想尽快带她们出来。”

“王爷想让人趁着雨夜进宫救人？”陈望舒初时为这个大胆的计划瞠目结舌，想了想便不由佩服起谢长安的想法，“的确，谁也想不到臣从王爷这儿会带了人回去，臣身边的随从换了人，怕是也无人注意。

“只是兹事体大，万一泄露恐怕会连累你，你若不愿就当本王没说。”谢长安看向陈望舒，坦然地说，“本王在宫中守卫那边有些人手可以接应，但他们进不了内宫，这事的成败，都在你的身上。”

言罢，他神色淡然，“你若不愿，本王也绝不强求。来，咱们再饮一杯，你也好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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