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江千曲将露露放下牵着她走，整整他的衣冠，指尖一挑将颈上的白丝带带到前面来，手指洁白细长，动作行云流水。原来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放在江千曲身上就是比别人好看些：“来的挺早啊，怎么等不及了？”
江千曲说话平淡，没有什么语气，但陆鹿还是能听出他口中的调笑之意：“哪能啊，江兄，这天都全黑了，我们早些去就能早些回来了。”
陆鹿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确实痒得很。这从小就在南华修道，讲究清心寡欲，修道辛苦，数量上本就男子胜于女子，寥寥几个女弟子还一个个像神仙似的穿着一身白，冰清玉洁，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极少看见漂亮女子能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还能笑意盈盈的瞧你张望，贴着你说话唱歌的。陆鹿本就是这个年纪的小毛头，火气旺，脑子想的东西虽算不上乌烟瘴气但也着实不太能见光。这马上就能去看看他梦想的青楼，去见见他那极少有机会见到的妩媚女子，不禁心跳加快，又激动又紧张，又兴奋又胆怯。
陆鹿又低头瞧见了江千曲牵着的奶娃娃，心中不禁胆颤，低声问了句：“江兄，你还要带个小姑娘去？”
江千曲眼底深不可测，自有打算：“带她去，少些麻烦。”
陆鹿心中暗自奇怪：哪有带小姑娘去逛青楼的，怕不是又病？但迫于求生本能，还是没再追问，看着露露天真无邪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瞅着自己笑，陆鹿扶额，看来这青楼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逛的。
陆鹿在前头带路，江千曲牵着露露在后面跟着，露露太矮，握着江千曲的手困难，这能攥紧他的衣服一角，跌跌撞撞地走：“江兄，恐怕那日也注意到了那书房的反常之处。”
“那书是覆在血上的。”江千曲道。
陆鹿听了也不惊讶，道：“那书架上有道血痕，是被木头上的倒刺划到伤的。”
陆鹿继续说道：“所以书架肯定不是所谓打斗中打倒的，是陈动先遇害在拉倒书架伪装出打斗痕迹的。”
“狐妖又会妖术不需要费力拉倒书架，还被书架划伤，所以很有可能是凡人所为。”陆鹿推理着面向江千曲倒着走路，说完还求夸奖似的看着江千曲，不料脚下一滑，被路上石子绊倒崴了脚，失去平衡要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忽然有手扶住了他的身体，江千曲的手从他眼前掠过，袖上的衣料拂过他的睫毛，陆鹿眼睛痒痛，眨了下眼眼泪就盈在眼眶中，陆鹿抬头从水雾中望向江千曲，君子亭亭立立，修长挺拔，朦朦胧胧的莹白光彩，又感受到了扶在他腰间的手。本来要去青楼心中就起起伏伏荡漾，又这一望，陆鹿眼中瞬间失去性别认知，就瞧着觉得美，美得让他心跳加速，美得让他害羞，美得让他失神。这一下陆鹿心中窜起的小火苗就把他脸烧着，连耳垂都红得滴血。
江千曲却并未发觉陆鹿的不寻常，冷淡说道：“看路。”
陆鹿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暗骂自己肤浅。挥了挥手让空气流通，前言不搭后语：“今天天气还挺热。”
那时是晚上，虽是夏天，但清风阵阵，天高云薄，满天繁星。是这几天最凉爽舒服的好天气，江千曲认为他又脑子发了病，不去理他。倒是牵着她衣角的露露“咯咯”地傻笑。
走了一段路才到目的地——迎花楼。真是气派！陆鹿虽没怎么下山没有什么见识，但饶是这样也看得出来这迎花楼气派得不同寻常，这楼大得比江千曲住的城里最好的酒楼大三倍，比周围建筑高三层，整整齐齐几十个房间都每个亮着明灯，装饰精美细致，玉盏金杯，金钗步摇都折射出明丽璀璨的色彩。歌舞声音从街头就听见，越走近越清晰，几种乐器奏着不同的曲子，歌伎捏着嗓子唱着不同的歌，杂在一起听不出个所以然，但能听出其中包含的旖旎、柔媚之气。这金灿灿的一栋小宫殿成了夜里小城中最亮的明珠。
走到门口，那酒气与胭脂香气就扑面而来，暖风吹得游人醉，这风吹得人心神荡漾、摇摇欲坠。江千曲牵着露露坦然走了进去，陆鹿顶着红透的小脸和要滴出血的耳朵颠颠地跟了进去。
这进去更是璀璨夺目，千百条彩色的轻纱丝带绕在围栏楼梯扶架房梁上，长长地垂下轻轻慢慢晃在人眼前，像妙人垂下随动作翻飞的裙摆，微风轻吹，那丝带飘得起劲交织缠绕，妩媚无骨，有美人向你招手的媚态。
这旖旎奢靡的场景亮瞎了陆鹿的眼，人要一进来一吹这风一看这景，美人未出，身子就酥了半边，哪里还有出去的道理。可陆鹿是个未经人事毛都没长齐的小道士，哪受得了这个，心里疯狂打起退堂鼓，手不由拉住江千曲一角：“江兄，我看这没什么线索，要不我们先走吧。”
江千曲心想这人嘴上英雄，心里居然是个如此怂货，但又低头这人虽然已经成年，但奈何长了得显小，脸上线条流畅没什么刚硬的线条，但也没什么柔弱与阴柔之气，光看面相就觉得这人心智单纯善良，只要不随便开口，一定算是个清俊少年郎，让人瞧着就心生欢喜，像雨后拔起的竹子，清亮挺拔，带着露水，散发着扎眼的青春、明朗之气。江千曲有些头疼这清朗干净的气质在这烟花之地最是招人。嘴里却要捉弄他：“南华二师兄，可是你要来这找线索的，还没查看，你又说没有，是故意遛我呢还是自己胆小怵了。”
陆鹿自知理亏，自己硬要江千曲过来陪他，现在自己又打了退堂鼓要回去，确实不太好看。便一咬牙，道：“没有的事，只是看着楼中颜色太多，瞧着刺眼头痛，犯懒找借口不想找。”也是陆鹿这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借口。
江千曲也看出陆鹿的较劲，嘴角一勾，浅浅的一条弧线：“那就好。”
刚入夜，人还不怎么多。已经有人倒在温柔乡里一壶一壶地喝酒，眼睛半眯，一半迷醉一半清醒，跟着楼上歌伎的曲子乱哼。
“诶呦，这怎么就来了两个俊公子。”上面来了个婀娜娇媚的女子，轻摇着扇子，步子又碎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他俩跟前。由瞧见下面还跟着个小姑娘，细眉一皱，娇嗔道：“这小姑娘是……”
露露也没不怕只是样子有些不高兴，抓紧江千曲衣角，瞪着那女子，面色不善。
江千曲从怀里掏出袋银子，鼓囊囊的，向她一抛落在那女子怀里，沉甸甸的。江千曲道：“不碍事。”
女子也马上接过钱袋，瞬间喜笑颜开，美丽不知方物。
那女子打扮得娇艳非常，陆鹿第一次看到一个娇弱的女子可以带着这样多的首饰物件儿，光说头上的金钗就闪闪亮得别了好几支，耳环也长长的垂下，翠绿得通透，是价钱不菲的翡翠，加上玉镯戒指玉佩悉数戴在身上，颜色纯正光泽好，都不是什么便宜玩意儿。陆鹿瞧着就觉得繁重金贵。女子身穿紫色的长裙，长长的拖到地上，上面有淡淡的白色花案，红色的轻纱一披，玉似的圆润肩头若隐若现，脚底踏着翠绿的鞋底，增了分俗媚之气，又在头上别了只小巧的百花，又添了分素净的气质，陆鹿第一次见这样多颜色的女子，也是第一次可以将俗与素两种气质融合如此完美的人，那女子脸也是小巧的，小鼻子小嘴，眼是招人的桃花眼，眼中像是装着泪，眼底有抹淡淡的桃色，楚楚可怜的媚色。
那人行动作风都像是迎花楼的老妈子，可偏偏长得比楼里其他姑娘都明丽动人。那人声音也是清脆悦耳的：“两位公子是听曲儿还是寻欢的？”
陆鹿进了这楼，脑子就转的慢了许多，反应都有些痴呆，江千曲道：“听曲儿就行”
那女子娇笑一声，道：“行，就叫会唱曲儿奏乐的姑娘陪二位爷。”转头向楼上喊：“翠浓！娇红！染琴！彩墨！陪二位爷上去听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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