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跟着走了(1/2)
薛斐年十八,家住巴陵镇。
这地方离皇城不远,只十来天的车程,好歹沾了丁点儿真龙之气,此地也算富庶安稳,年丰谷润。
他爹是一个穷秀才,但据说那模样是挑不出毛病的,所以能娶这员外兼之富商家的小姐,入赘到这镇上最大户的人家来。
不过说是大户那纯粹是自夸的,往外延三十里,拿到外边儿去,那还真算不得什么。
四月天里万物复苏,空气里荡着的都是青草与花骨朵的芬芳。薛斐兴致缺缺地倚在湖心亭的朱栏处看金鲤四处瞎游,时不时地再扔下些吃食。
这院子是今年新造好的,花费不少银子,在周围一圈古板的院落前倒也显得鹤立鸡群,十分气派。
院子四进四落,四排屋上组在一起便有三个井,这格局该是极规矩的。可出来的样子却正巧相反,南北不通透,左右不对称,厢房堂室位置错乱畸零。
薛斐当时一睁眼醒来发觉自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连连绕了三圈,才不可置信地对身边丫鬟俏怜道:“这地方能住人?”
根据风水先生讲的,这叫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往后能有大作用的。这布局放在别人家不适用,可在薛府这块沾了龙尾气息的地皮上是极为合适的。旁人求的家庭圆满,子孙享福那是轻而易举,关键时刻还能挡灾档厄。
话说到这份上了,且现下也已完工,于是也就再说不得什么了。
院子刚建好的一个月内,薛斐好好走着路却撞坏了头。他爹出门谈生意,遇了场大雨,连人带马车翻进了河里,险些就回不来了。
后来又花重金请了一位道士,先是夸这院子格局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极,又打算往家里的大小门扇上各贴两道符。薛斐不愿畜生的血悬于头顶之上,那道士又立马改口:“朱砂也行,一样,一样的。”
于是摆了香案,备了黄纸,口里恭请九天玄女娘娘,太上老君,北斗星君等诸多神佛来家里走了一趟。又取笔一挥而就,不过片刻便摞了一沓的符咒,且没一张是相同的。
经过花园的时候那道士瞧见边上种的两排木槿与辛夷直皱眉,郑重地同他爹讲此乃花中最贱,早该铲了。
薛斐不语,他这栽了是为了日后给园中央的牡丹作配,换些别的花种也无妨。
那老道士还不安分,后来干脆就说这院里顶好一朵花也不要,野花更不能有。空的地方全种松、梧桐与柳。
他爹连连点头:“高人法力无边,独具慧眼。”
薛斐不太高兴,可他爹高兴。也不想再呆下去,扭头直接走了,那老道太能折腾,他瞧着烦。
在花全被铲的那天薛斐心情不太好,和谁赌气似的,一直闭门念书。哪知刚出房门用膳还没走两步,又把腿摔断了。
接下来的小半年日子,只怕是要一直这么瘸着了。
薛斐直叹气,他爹心里也有些纳闷。只不过时不时还来劝一下,劝他想开些:“咱们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可我最近老预感将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大灾发生,心里吊着一口气总归不太舒畅。现在这小灾逐步化解之,心里果然没什么重包袱了。”
于是点头回道:“按您的想法来。”
俏怜放轻脚步,看着自家少爷有些不敢说话。少爷近些天变了许多,整日一个人呆着,不去找同窗们玩也不出门,连话也不爱说了。
那模样瞧久了,委实有些深沉。
她没见过市面,好半晌才开口道:“少爷,老爷请你去前堂,说是有要事商议。”
薛斐缓缓起身,也不要旁人扶,自己一撅一拐地慢慢走着。他身上大小伤加在一起看上去该是有些狼狈的,可俏怜却丝毫不这么觉得。自家少爷那满身的气度,挥衣摆袖间的从容与贵气,她平生可没见过如此这般的第二人。
等了有些时候,顾老爷皱眉看走来的薛斐,知子莫若父,他那儿子还未及冠,可这副模样……
薛斐缓缓走近,见堂内站了位不相熟的人,作辑行礼:“眼前这位是——?”
顾老爷回过神,忙道:“我这回出门去谈酒楼的生意,没想到回程途中遇到大雨,车马受惊,我不经意间摔下了河。正是这位路过的小哥救我于险境。”
那人连忙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薛斐先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了,那人身形高大,所穿衣物料子虽不太好,不过倒也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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