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房间】08（1/2）

我跑回去，跑过一个燃着壁火的长廊，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声音。我躲在墙后偷瞄，发现那两个血肉模糊的怪物站在黑色的血中，我敢肯定那些黑色的血是属于尼奈的，也许就是那两个怪物袭击了尼奈。我必须做什么，我需要力量。我对力量的渴望唤醒了脑子里的某种神秘之物，它向我呢喃：“去拿起那把斧头，为尼奈报仇。”

我握着德勒·布莱兹的石头，一股暖流流进我的心头，我知道我可以做到——转身，离开，朝苏醒之地奔跑，我知道尼奈就在那里，我知道我可以拿起本就属于我的战斧为我的同伴复仇。有了力量，我无所不能。

我回到尼奈所在之处，发现那儿只剩斧头。尼奈消失了。

我跟着血痕，我想知道他去了哪儿，他无法走路，只能爬，他越动，身上的伤越是严重。我找不到食物，我救不了他。在我陷入自责和沮丧的时候，我看见尼奈倒在前方的血中，一个穿着骑士铠甲的女人在他的身侧。

“他已经死了，”女骑士说，“我是来迎接你的。”

她半跪在我的面前，打开骑士面罩，露出俏丽的容颜。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认识她，她是我的表亲，是个成年女骑士，她应该已经死了。

“不对……”

我摇头，退后，跑回原来的地方捡起地上那把斧头。

我再次回到尼奈死亡的地方，熟悉的女骑士已经变成干尸一般的怪物，她穿着破败的礼服，指甲锋利细长，上面还寄生着活动的黑色蠕虫。

我拿起斧头向她砍去，一招就砍下她的头。无数甲虫般的生物从她的创口里喷涌而出，又融化成半透明的液体，渗透进地面。可我握着斧头，四肢不受控制，力量的幽魂操控着我。我朝那干尸的皮囊大力挥砍，直到它们变成一团无法辨认的肉泥。

“不……”我回过神来，体力不支地松开手，斧头掉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我感觉自己被魔鬼附体了，我不得不摸着那块石头才能保持平静。

还有，我要看看尼奈！尼奈死了，他的呼吸完全停止了，这副身体冷得让我心颤。我发现他死前还拿着刀，他划开自己的手，在上面刻了什么，可眼泪让我视野模糊，我很难……很难去解读。

我唯一的同伴死了。

孤独使我堕落。

我用满是污垢和血迹的手擦了擦眼睛，那让我疼痛，却有一丝爽感，我的心里发苦，他的尸体太冷了。我脱下他的衣服，看着他的手脚上刻下的东西——那是他自己拿刀子刻下的东西。那是他的遗言，他给我的最后礼物。那些字的最前一句被撕毁了，我只能看见那儿有一块发黑的肉，但是下面的东西还能辨认——

“那东西使我们语言不通，书写的文字也会变得无法辨认，但是你能感觉到我划开了你身体的什么地方，因为‘活墓’克莱本就是让人自相残杀的恶魔。”

我想他一定是太虚弱了，神志不清，以至于把主语都弄错了。

我开始读他刻在腿上的信息——

“请一定把消息带出去，我不怕死亡，那对我而言是无意义的。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改变‘被书写的命运’，那是我在拥有正常情感和记忆时的唯一梦想。现在的我，对一切都没有感觉，我只是想要完成残存的自我意识留给我的‘幼稚的冲动’，那让我觉得，我还是个正常人。”

我抬起尸体的另一只腿，阅读伤口上的信息——

“一定要拿着石头，它使你坚强。找最柔软的地方，把信息带给法师和灰鼠。”

我读着，说不出地难受。可我只能抱着他的尸体，一次次亲吻那些开始凝固的血和伤口。

这时候，有个细腻的声音在呼唤我，就像尼奈一样，也许那就是尼奈。我回头，发现那把斧头上流出黑色的血，斧面上刻着我不认识的铭文，铭文中透出红色的火光。它在动。铭文周围的灰烬在飘动，那把斧头在呼吸。

我站起来，走近那把斧头，我感觉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斧头怎么可能是活的？可我的确看见它在呼吸，那频率就像尼奈还活着的时候发出的喘息。我握着那块神奇的石头，围着呼吸的斧头转圈。黑色的血从斧头的刻痕上流出，它内部燃烧的熔岩就像心脏一样生机勃勃。

它用尼奈的声音对我说：“握住我，为我复仇，我使你拥有力量，我使你无所不能！”

我听从它的召唤，走了过去，握住呼吸的斧头。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手掌长在了斧头的把柄上，我和他融为一体，我们一起呼吸。我握着一把呼吸的斧头，就像握着尼奈的心脏，这就像——我的同伴还活着，温暖的希望回到了我的心头。

我把那块石头挂在身上，开始沿着尼奈的血痕寻找凶手。

就在我开始追寻凶手的时候，我听见斧头里的灵魂在低语：“让我帮你，我知道那些家伙在哪里。”

我拿起斧头，望着上面呼吸的火，撩开那些零碎的灰烬，凝视它燃烧的魂魄。我能感觉它的脉搏和心跳，那活着的火使我热得快要融化。有什么东西冲出我的皮肤，像黑色的藤蔓一样爬上斧头的柄，我和斧头连在一起，我们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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