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2)
竹喧是一个清酒吧,时间尚早,还没有乐队演唱,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各桌低声交谈,吧台后面的服务生还没有到忙碌的点,正低头看着手机。
萧婪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坐下,竹子状的装饰物很好的遮挡了外界的视线,头顶的灯光昏暗,倒是有几分像夜晚的竹林。
点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酸甜清爽的味道在舌尖弥漫,蓝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格外的清冷,萧婪将手机平放在桌子上,等着他要见的人。
九点快到了,一个人影在他对面落座。
“好久不见,萧。”
“好久不见。”
萧婪抬起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回道,不像是友人久别重逢的问好,而像是公式化的打招呼。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那人点的苏打水端上来,才打破了沉默。
“芷烟走了。”
萧婪眼睫一颤,抚摸着酒杯的手指停住了,好像没有什么改变,却又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他抿一口酒,盐粒在舌头上融化,很咸,隐约掺杂着柠檬的酸。
从心里溢出来的酸,
“节哀。”
最终他说。
“你没有一点别的感觉吗?”
男人抬起头,他面孔是亚洲人的轮廓,皮肤很白,眼睛是蓝色的。
蓝色的眼睛里,悲伤、渴求,还有一丝丝失望。
“亦泽,”萧婪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我很难过。”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郭亦泽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因为我没有难过的立场。”萧婪恍若不闻,自顾自的说,“不再见,不为友,不原谅……你记得这话是谁说的吗?”
“我后悔了。”
萧婪笑了,眼里却没有光:“这不是过家家,这是人生。”
郭亦泽的眼眶红了,他双手捂着脸,陷入沉默。
他对面,萧婪看着他,眼神垂下去,他慢慢的说:“芷烟出事,我从没有把自己当成局外人,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
郭亦泽抬起头,咧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是我当年太冲动。”
“芷烟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怎么可能错的是你。”
“但是她是我妹妹,我没办法冷静。”
萧婪冷静的说:“所以你今天找我想说什么?”
“对不起,”郭亦泽红着眼睛看他,难得的喊了他的全名,“萧婪,对不起。”
萧婪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知道,你过的很难,我当时太冲动,谁都想不到的事情怎么能怪你。”
郭亦泽有些难以启齿的说,瞅了一眼萧婪并无异样,才继续往下说:“你一直把芷烟当成亲妹妹,是芷烟想了不该想的,是我昏了头,居然把怒气撒在你身上。”
“没有什么该不该,谁都想不到。”
就像他想不到芷烟会想要和他表白,想不到她会正好看到他与林素拥吻,想不到她转身跑开会遇到车祸。
郭亦泽也想不到他喜欢的是林素。
造化弄人的恶俗剧本,原本只在狗血电视剧中出现的桥段,却真的就这样发生了。
发生的不留一丝余地。
肉眼可见的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郭亦泽只知道芷烟那天想要和萧婪表白,却哭着离开,自己在街对面看着她被卡车撞飞。他以为是因为萧婪让她伤了心,妹妹的病危通知书他没办法正常思考,而忘了自己这个朋友是怎样一个人,只端着一腔怒火,烧尽了几个人的数年情谊。
萧婪也并不知道芷烟撞破了什么,当他接到电话赶到医院,迎面而来的是郭亦泽的拳打脚踢,本是架住了人让他冷静,却从只言片语中得知手术室里面的女孩是因为自己而出事。
卸了力,任凭打骂。
面对及其不冷静的郭亦泽,和因为刺激陷入不稳定情绪的萧婪,林素和宋栎根本来不及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以郭亦泽一句“不再见,不为友,不原谅”做了结尾。他带着被救回一条命却成为植物人的郭芷烟出国求医,萧婪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几乎可以说是行尸走肉,不与人交流,不出家门一步,直到被林素和宋栎带着医生破门而入,强行带到医院进行治疗才有所好转。
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不是亲妹妹胜似亲妹妹,明明都将同一个女孩捧在手心里,却在这一场事故中走向了老死不相往来。
彼时不过少年人,当头的悲剧砸下来,连口气都喘不匀,直接砸了个眼冒金星,顾不上什么真实情况什么责任追究,凭着一脑门的热血,便断了彼此的后路。
两个人都失了妹妹,也失了挚友。
萧婪能理解他,却无法释怀。
他对郭芷烟有愧,却也忘不了自己数月的煎熬折磨。
他不是圣人,可以宽容大度至此,原谅伤到自己的别人,原谅无意伤害到别人的自己。
但面对郭亦泽的道歉悔恨,他依旧能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不是看淡了,而是刺穿了。
被捅了个对穿的心脏依旧在流血,只是早已痛到麻木。
桌上喝了一半的玛格丽特被灯光照出冰凉的蓝色,郭亦泽愣愣的看着:“你以前不喜欢玛格丽特。”
“偶尔喝。”
“今天找你,主要是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郭亦泽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表情,停顿几秒又道,“听说你和林素分手了。”
“嗯。”
萧婪淡淡的应。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和他,虽然你们根本没必要承担任何责任,但这个心结我解不开。”他抹了一把脸,眼里闪着光,不知道是灯照的,还是眼泪。
“不必存在了。”
虽然没说明,但曾经两人也算是知己知彼,郭亦泽知道他说的什么。
他们分手了,所以这个心结也没必要存在了。
“祝你幸福。”郭亦泽看着他,缓慢的开口。
萧婪知道这大概是结语,两个人时隔数年的第一次对话差不多即将结束,他似乎应该多说点什么,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觉自己很平静,亦或是很麻木。
“芷烟埋在昭和公墓,你有空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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