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1/2)
前朝重文轻武,上至皇帝朝臣,下至江湖走夫,无一不爱靡靡之音、弱柳扶风之态,乃至皇城虽位于黄河以北,城内却多精致、小巧的建筑。
及至前朝覆灭,洛朝建立,皇都迁至南洛,百姓也从数十年的战乱中慢慢安定下来,这股纤细敏感的风气才慢慢被取代。
新都南洛非但不是一座精美华丽的皇城,甚至连恢弘壮丽都谈不上。南洛以北八百里之外,就是苦寒的北地,和抵御匈奴的第一道防线——而新朝定都南洛,正显示了洛朝与匈奴寸土不让的决心。故而皇城虽小,筑势却颇恢弘、大气。因着南洛不大,故城中并无大宅,且多为肃穆、凛然的府邸。
其中以景府为最。青瓦灰墙,无多余的缀饰,大门前的牌匾上蓝底金字烫刻着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景府”,气势凛然。
秋风瑟瑟,南洛城里遍地盛开的都是朵朵金菊,好不热闹。这一日正值中秋,天降薄雨,想必晚间也无月可赏。本是一年中盛大团圆的节日,家家都应洋溢着轻松舒适的气氛,可洛城景家,却上下肃然,大门紧闭,无人进出。
原因无他,景家最受期待的二夫人左氏,今日正临盆。
“二夫人,用力啊!快,快使劲——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啊!”
饶是秋日,产房里稳婆与一众丫头们个个汗如雨下,偏偏急又无法,就连产房外也弥漫着沉沉的紧张气息。
“如何了?”刚刚下朝,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景萧面沉如水,逮住一个急匆匆从自己面前跑过的小丫头便问,“夫人都发作这么久了,怎地还没有动静?”
小丫头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二爷,不成,不成啊!”
景萧自十二岁便上了战场,不知挥刀斩过多少匈奴人的首级、遇到过多少次险情。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他,如今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没有站稳。
“你说什么?!夫人如何?!”
小丫头被他铁钩一般的手掌攥住胳膊,一下子疼哭了,连话都说不完全:“二、二爷……”
产房的门忽地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脸色略略发白的妇人,顾不上回景萧的话,只扬声对那丫头道:“让你去取热水,愣着做什么!快去!”
就趁着这开门的功夫,景萧一个晃身,钻进了产房里。
“二爷!使不得!不吉,不吉啊!”
景萧也知道产房不洁,可上惯了战场的他,哪里还信吉与不吉之说。夫人本就体弱,在产房外听到她痛苦的声音已经沙哑,景萧如何耐得住?
产房中逼仄闷热,满是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夫人!”七尺男儿流血无数,从未流过泪水,如今见了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发妻,景萧终于忍不住跪在床前,红了眼眶。
景萧常年驻守边关,十五岁结识左氏,二人成亲以来琴瑟和鸣,已有六载。只是左氏一贯身子不好,妇人生产本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他如何舍得?可景家血脉单薄,左氏温温柔柔的一句想为他开枝散叶,景萧就再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可看到妻子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苍白的手指握紧床单,强忍疼痛的模样,景萧早已后悔了。
“二郎,你怎么进来了?”左氏睁开眼便看到床头的景萧,见他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便柔声安慰,“没事的,再一会儿……就好了……”
随着鲜血不停地外涌,她感觉到身体正在一点点慢慢变冷。可景萧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滚烫,又小心翼翼。
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紧紧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孩儿快出来吧,莫再折磨你父亲和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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