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学生的校舍在大传峰的山腰处。一排排整齐低矮、白墙青瓦的小房子坐落有致。舍外云雾缭绕，水涧花鸟，美景应情应景，应有尽有。

校舍前的校场上，空虚门的门生围成了一个圈儿。圈内十几个人正上演着一处闹剧，圈外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架，却也没有一个人放弃看这场热闹的机会。

“啪——！”

巴掌扇到了一个已经红肿了的脸上，用尽全力。

“说！！老子的包去哪里了？！你也不打听打听你木爷爷我是什么人你也敢偷！”一个三分粗胖、满面油光但衣着光鲜的十几岁男孩子抬起腿就朝面前单薄的少年踹去。

少年脸色苍白，被几个喽啰般的同龄人架着跪伏在胖子面前。虽浑身是伤，却仍在不断地挣扎，想要摆脱这卑劣的姿势。逼近涣散的瞳中射出来虎狼光芒。

他咬紧牙关，声音嘶哑：“我从未做偷盗那下贱勾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也更不会做栽赃陷害的腌臜事情！”

胖子一副被他逗乐的表情，拢了拢宽大的衣袖，“嘿嘿？你‘从未做过那下贱勾当’……下贱勾当？”重复了两遍少年的话后，他拍了拍手，麻雀引伴似的对着众人招手挥手，一副见了新大陆的表情似的喊道，“嘿！大家快来听听啊！下贱胚子居然不承认自己是个下贱胚子哈哈！”

少年有些发鸣的耳朵听见众人跟着那胖子一齐为了他那毫无逻辑的笑话笑了开来。

他被打肿了的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另一只稍好一些的眼睛冰凉地望向他们。他看到了一个个自私又晦涩的魔鬼，看到了为了融入集体不惜残忍嘲弄他人毫不介意和别人一起把他人推入悬崖的所谓同龄。

那些人身影开始模糊，黑色的线条与阴影呈现着张狂的扭曲模样，不停地晃动，不停地晃动。

“不……是我！！！”少年咬着牙，仍在不停地想要挣脱出自己被反剪的胳膊，然而伤势有些重，挣脱不开。脑子明明已经昏沉沉了，理智却像是暗夜中一根银色丝线一般紧紧绷着，清楚、明亮。

“木兄！他还不承认！接着揍他！”

“揍他！哈哈哈！”

“对！死鸭子嘴硬！就是欠揍！”

“异种就是异种，不管走到哪，遇见谁都是下作……”

少年脑中浮出一袭白衣，决眦，狠狠地瞪向说话那人：“我说了，不是我！”

他的声音在众人的嘲笑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渺小。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坚定。

众人沉默三秒，爆发哄笑：“哈哈哈哈哈！！！”

有人提议道：“木兄！这里太明显了！小心有人给师父们打小报告！咱们把他拖到杂物房里去！”

随即有人附和。话音刚落，众人一片欢呼，拖着少年就往前面黑黢黢的屋子方向走。

“异种！”

“去死！”

一些过于悲惨过于残忍的画面在少年脑中划过，以至于他出现了幻听与幻觉。一时分不清记忆与现实。

“他是异种！”

“他不配活着！”

“杀了他！”

他忽然不知身在何处。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黑暗的牢笼。因着对那黑魆魆的屋子莫大的抵触，他开始疯子般拼命挣扎：“我不是！”

那几个架着他绑着他，也不过都是半大的十几岁少年。见此状，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见对方都没有收手，便又一齐哈哈大笑着接着绑着少年前行。犹如眉间尺，犹豫又残酷。

空虚门的门生，男男女女，围成圈儿，百人百样，对着这场闹剧指指点点。有的人面露愁容，有的人咧嘴拍手，所有的一切都让被围观者朝着地狱更迈近一步。

“啊——！！”

场中央传来一阵惨叫。众人慌忙后退。

原来是那少年挣脱了束缚，抽了旁人腰中的剑，用力刺伤了一人后，定格成一副攻击性的姿态。他勾着嘴角，眼中波动着疯狂的光芒——

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给我打！！！”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沉默的众人一齐向前。寡不敌众，少年伤了几人后被夺走了剑。他感到有人压着他的头，把他的脸摁在泥土里，令他挣扎不得、动弹不得。刚刚被伤到的那几个人气得嘴都歪了，有一人红着眼睛转了一圈儿，抄起了一把很长的刀就朝少年劈头盖脸地砍了过来。

少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却被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感觉。

恍如回到了水云乡的未央台上，烈火焚烧之中。

“诶诶诶——别打别打——！”一个清爽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

却没能成功阻止来者惯性。刀狠狠砍在了顾在水的后背上，深深嵌了进去。顾在水也不知道那声音该怎么形容，有点儿像是尺子敲到了课桌，却又比那声音更闷一些，不如那声音清脆。

“嘶——”众人见状，倒抽一口冷气。

顾在水一阵闷哼，钝痛剧痛交杂着涌上了脑门儿。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正好被少年接了个正着。

顾在水：“……”

好的受伤的总是我。

我只是这两天翻着那本《花草指南》好不容易研制成功了祛疤的药膏想要给小魔头送过来而已。

这也能被砍。

没关系。

佛了。

顾在水一口凌霄血喷了出来，脏了两人的衣襟。顾在水呆了一呆，家教作祟，伸手就去给他擦血污，却被捉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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