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2）

顾在水心里哀嚎遍野，顺手端起了杯盏,一饮而尽，“啪“地放下杯盏，挑开帘子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却见外面的车夫正没好气儿地跳下车，一脚把跪在马车前的一个小黄口小儿踹倒了。远处一位驼得厉害的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匆匆朝着这边赶。肩上的粗布口袋掉到了地上都无暇顾忌，老人口齿不太清楚地为自己的孙子求着饶。

顾在水一惊，喝道：“住手！”

他跳下车，忍住了心中怒火，低声喝斥马夫走开。自己上前俯下身子，扶起了那伏在地上的孩子。

小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模样，瘦瘦小小，淌着鼻涕，满身泥污。半边脸因为刚刚擦到了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全是血。小孩儿吓得浑身哆嗦，被顾在水扶起来之后愣愣地睁着一双眼睛，发不出一丝声音。

顾在水看着孩子这幅模样，自己身上都疼，从怀里拿出手帕细细给他擦了擦，温声安慰着他。

易星河探出头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小师叔牵着一个孩子的手，把他交给了爷爷。顾在水脸上脸上带着安慰性的温暖笑容，让易星河心里跳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两下，脸上浮出了同样的笑。

下一秒，他的视线变冷，看了站在旁边的车夫一眼。

他本来只是下意识瞥了一眼，竟发现两个车夫在不停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色之间明显带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易星河心中一紧，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小师叔——！”

阿星尖锐的喊声像根刺一样刺进了易星河的心口，他扭头，眼睁睁见到正在从怀里摸银子的小师叔忽然捂住了嘴巴，猛地弯下腰，咳出了一口鲜血。

少年的眼神瞬间发了直。

当郑少过和柳子衿从马车里跳下来，奔到顾在水身边时，他已经腿发软地跪在了地上。老人和小孩也跪在他身边，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不停地唤着“大人啊大人……”两人想要扶他却又不敢动他。

“好像……是惩罚。”祝风的声音在脑海里浮出。

顾在水：……

敢情刚刚顺手灌得那杯就是郑家的毒酒！

顾仙师心里苦，一边咳着血，一边努力朝一老一少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

无奈挡不住郑家少爷送的这毒酒劲儿太大，无论他怎么努力凝神聚气都挡不住五脏六腑里刀子般的翻搅，挡不住不停上涌的血气。

忽然手腕被人用力抓住，在小臂上点了几个穴位。顾在水瞬间就感觉舒服了好多，不再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感激地抬眼，恰看进了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那里面渗着深深的憎恨与愤怒。

顾在水心里一跳：他知道了！

郑少过眼神凌厉，扶住顾在水的动作却是轻柔。他给顾在水喂了一粒乌紫色丹药，朝着一旁的柳子衿点了点头，把仍旧咳嗽不止的顾在水交给了柳子衿。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脸色极其阴沉地朝着车夫走了过去。

顾在水一边换了个姿势，靠在了柳子衿的身上。一想到这世界全乱了套，顾在水哇地又吐了一口血，柳子衿赶紧给他拍了拍后背。等他精神稍缓，抬手擦擦咳出来的眼泪时，在一片泪水朦胧中见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易星河正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三米处，一动不动，眼中血红。

顾在水：！

他费力咳出一口老血，扯着袖子随意擦擦嘴角，抬头想要去安慰自家的小孩。

没想到那双眼睛竟然重归黑白分明。

顾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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